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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3-11-16 20:49:57 来源:文档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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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美娟:此心安处是吾乡——以“归”为中心论苏轼对精神家园的追寻与建构一汉字“归”的文化解读在灿烂悠久的中华文明中,汉字具有独特的魅力甚或是神奇的魔力,一个汉字往往具备了多个层面的含义,在五彩斑斓的汉字世界中,有一个字值得一提,它就是“归”。在日常的阅读中,我们常常会将“归”等同于回家、回去等,然而“归”字却总能令人体味到如杨柳依依般的绵绵情意。《说文解字》释“归”为“女嫁也”,女嫁意味着归宿、意味着安顿。葛兆光先生在《汉字的魔方》一书中提到:“‘归园田居’就不像今人说‘回乡村住’或C.budd和A.waley译的onreturningtoacountrylive含了《说文》所说的‘女嫁也’,不仅包含了《诗经》中‘牛羊下来,鸡栖于埘’的回家,不仅包含了‘土反其宅’的心灵安顿,而且是带有寻找精神家园和灵魂归宿的意味。”[1]可见,归的文化内涵非同一般,当给予足够重视,它具备了安顿人生的文化功能。而有关精神家园、灵魂归宿的话题则是古今中外哲学、文学均会探讨的终极命题,也只有对人生命运、社会现实、未来理想等诸多问题心生疑问,才会产生对精神家园、灵魂归宿的反思与追寻,而这种追寻必然因其悲天悯人的情怀而令人深深动容。在苏轼坎坷患难的人生历程中,“归去”是他始终念兹在兹而不能忘怀的情愫:“可怜倦鸟不知时,空羡奇鲸得所归”(《次韵郭功甫观予画雪雀有感二首》、“相随十日还归去,万劫清游结此因”(《送邵道士颜辅还都峤》、“归路霏霏沟谷暗,野堂活活神泉涌”(《同正辅表兄游白水山》、“故人日夜望我归,相迎欲到长风沙”(《次韵同正辅表兄游白水山》、“归耕不用一钱物,惟要两脚飞孱颜”(《追钱正辅表兄至博罗,赋诗为别》、“坐念北归日,此劳未易酬”(《和陶贫士七首》、“白发归心恁说与,古来谁似两疏贤”(《次韵李端叔送保倅翟安常赴关,兼寄子由》、“此生已觉都无事,今岁仍逢大有年。山寺归来闻好语,野花啼鸟亦欣然”(《归宜兴留题竹西斯二首》、“知君此去便归耕,笑指孤舟一叶轻”(《与孟震同游常州僧舍三首》、“扁舟一叶归何处,家在江南黄叶村”(《书李世南所画秋景二首》、“推枕惘然不见,但空江、月明千里。五湖闻道,扁舟归去,仍携西子”(《水龙吟》、“归去来兮,吾归何处?万里家在岷峨”(《满庭芳》、“故乡归去千里,佳处辄迟留”(《水调歌头》、“坐上别愁君未见,归来欲断无肠。殷勤且更尽离觞。此身如传舍,何处是吾乡”(《临江仙•送王缄》、“夜饮东坡醒复醉,归来仿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鸣。敲门都不应,依仗听江声”(《临江仙》、“不用诉离觞。痛饮从来别有肠,今夜送归灯火冷,河塘。堕泪羊公却信杨”(《南乡子和杨元素》、“吴蜀风流自古同,归去应须早。”(《卜算子•感旧》、“梦中了了醉中醒,只渊明,是前生。走遍人间,依旧却归耕”(《江城子》。如上所述,“归”字在苏轼的文学作品中可谓俯拾皆是,由此可见其迫切的心情。而此番不停地追问源于其坎坷患难、起落沉浮的人生经历和动荡漂泊的人生感受。“并鬼门而东惊,浮瘴海以南迁。生无还期,死有余责。臣轼伏念臣顷源际会,偶窃宠荣。曾无毫发之能,而有丘山之罪。宜三黜而未已,跨万里以独来。恩重命轻,咎深责浅……譬之蠕动,稍赐矜怜;俾就穷途,以安余命。而臣孤老无讬,瘴疠交攻。子孙痛苦与江边,已为死别;魑魅逢迎于海外,宁许生还。年报德之何时,悼此心之永已。俯伏流涕不知所云。”(《到昌化军谢表》[2]24卷707“少年出仕,本有志于救人,晚节倦游,了无心于交物。春冥多罪,夏罹可患,飘然流行,靡所归宿。”(《醮北青词》[2]62卷1902“既无片善,可纪于丝毫;而以重罪,当膏于斧钺。虽蒙恩贷,有愧平生。只影自怜,命寄江湖之上;惊魂未定,梦游缧绁之中。憔悴之人,章狂失志。妻孥之所窃笑,亲友至于绝交。疾病连年,人皆相传为已死;饥寒并日,臣亦自厌其余生”,(《谢量移汝州表》[2]23卷656如此等等。多舛的命运令苏轼比其他人更为清醒地意识到世俗社会对心灵的束缚与羁绊、意识到江山无限而人生有限的悲剧性,如何消解平衡这种矛盾,如何在纷扰的人生现实中为心灵寻找一方净土,从而使漂泊的人生得以安顿便自然成为苏轼生命中的重要大事。二此心安处是吾乡那么,苏轼寻寻寻觅觅的精神家园又在何方呢?一首《定风波•南海归赠王定国侍人寓娘》给出了答案: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教分付点酥娘。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这首词作于元祐元年,此时的苏轼已位极人臣。王定国,即王巩,是苏轼的密友,寓娘是王定国家中的一名歌姬,又名柔奴。乌台诗案后,苏轼被贬黄州,王定国因与苏轼交往过密而被贬往岭海的滨州。柔奴毅然放弃了京师安逸的生活,与定国同行前往,可谓是患难知己。哲宗继位,旧党执政,苏轼、定国相继回到朝中,二人得以再次相见。一天,定国置酒请苏轼到其家中小聚,出柔奴劝酒。苏轼看到万里归来的柔奴更加年轻,充满活力,便心生疑问,问她说:“广南一带风土应是不好?”柔奴善于谈笑,对曰:“此心安处,便是吾乡。”此语一出,便深得苏轼之心。天才的苏轼随即写下这首著名的《定风波》赠与柔奴。而篇末一句“此心安处是吾乡”是整首词的灵魂和点睛之笔,它不仅是对柔奴坚强乐观的赞美,更重要的是传达了苏轼旷达的胸襟。“此心安处是吾乡”并非苏轼首创,它语出白居易“无论海角或天涯,大抵心安即是家”、“此身如传舍,心安即是家”。然而,却是苏轼使之流传百世,故而一旦提及此语,我们想到更多的是苏轼。其原因在于白居易虽独善其身,但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乐观豁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