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一句的喜与悲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一句的喜与悲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这句话，相信大多是从冯小刚的电影《天下无贼》里得知并熟悉的。看葛优一本正经，一脸惋惜的对刘德华说：“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我是忍俊不住的，好生生的句子用的真不是好生生的地方，虽感叹明月何皎洁，但如此一来，愣是让这句话多了几分滑稽和喜剧的色彩。还比如《手机》里正经的张国立被发现不正经的泡妞，说的那句“做人要厚道”，我也同样觉得有喜剧色彩的，虽然也是因滑稽而起。

说起来，“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本源就是这么滑稽可笑的。最早的起源是《封神演义》十九回苏妲己说的：“我本将心托明月，谁知明月照沟渠”，看过《封神演义》或电视《封神榜》的都知道，苏妲己喜欢伯邑考，表白却被“不识时务”的伯邑考拒绝，所以苏妲己才有此一说。想想看，明月乃高洁之物，偏被狐媚的苏妲己霸占了去，而品性高洁的伯邑考，无奈的却要沦落到自比脏臭的沟渠的地步，如此指鹿为马，张冠李戴，难怪要有滑稽的喜剧色彩了。

类似的例子很多，虽没有说出来，但心底未尝不是存了这个想法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可算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一个注脚。电视上常看到“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句话，实际上，敬酒的一方根本就没有存“敬”的心态的，或者说是高高在上的施舍才对。但假如我们把“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对白换成“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这句话，立马恶狠狠的神态就变得含情脉脉了，瞧，强盗也讲究委婉，先礼后兵了，这无论如何是个进步，虽然终免不了“图穷匕现”。

不过，后来上位者似乎用不着这么曲折委婉的话了，而且性情也远没有这么好的修养，凡事干脆直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于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渠沟”这句话，就成了郁郁不得志的那些士大夫们的自嘲和座右铭了，不过也算是正本清源，适得其所。只是，原先残留的因滑稽而来的喜剧色彩，渐渐也就被浓重的悲剧性所替代了：当初一片丹心，本有所建树，奈何不为赏识，终落得英雄无用武之地；甚至好心而遭恶报（如因“谏”而贬而逐），难免要对天长叹：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郁郁不得志，报国无门，或胸中悲愤，而无所出，唯坐见民生凋敝，山河败坏，如此心中苦闷可想而知，这些都笼罩在“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这句话上，沉甸甸的，再无半分喜剧可言了，悲而已。岳飞面对朝廷的招回金牌，可能会如此感叹；诸葛亮面对扶不起的阿斗，可能也会如此感叹！还有很多很多人，欲有为而又不可为。这是谁的悲哀？明月不知人语，更不明人心，唯承受了千古的嗟叹。滚滚东逝水，多少风流人物，就此饮恨埋骨！　　

作为一个典型，1940年的胡适，在美国大使任上的最后一年，他在日记上这么写着：《封神演义》十九回苏妲己说：“我本将心托明月，谁知明月照沟渠”。他没有直接写这句话，而是托了苏妲己说出来，那么便有两重的意思了。一是隐喻蒋介石的娇情，虽延请他出使美国，却只是当作装饰品，典衬门面；二是感慨自己破戒出仕，最后不过落的装饰品的下场，几番奔波，徒惹人不快耳！有心为国为民，却与统治者渐行渐远，或许双方可以一起吟叹这句“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渠沟”！那么和在一起，是喜剧，还是悲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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