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诗歌的绘画美

发布时间:2020-03-26 14:07:08   来源:文档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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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王维山水诗的绘画美

“诗中有画”在中国诗歌创作发展中源源流长,广泛存在的,王维只是集大成的佼佼者。作为中国文学史上著名的诗人,作为唐代王维诗派的代表,王维既“精于画”,又“妙于诗”。正因为如此,他的诗对于绘画的美,既能入乎其中,又能出乎其外。产生一种绘画无法追踪的特殊的艺术美。这就是王维“诗中有画”的美学特征,是对中国山水诗艺术的重大贡献。

原因:他的诗画不但有各自的特色,而且相互交融、相互渗透、相互作用。因此他作诗如作画,下字如下彩,往往运用画理剪取自然界那些最有特征,最富想象的水光山色入诗。从而突破了文字形象的间接性的局限,缩短了读者由文字概念转化为具体形象的思维过程。使诗中所描绘的客观事物具有直接具体的可感特点,让读者直接感受到诗人描绘的形象,是更加鲜明具体的形象。由此产生了比他人的诗作更为强烈的画意。

既然诗和画都是视觉想象为主导的。这就启示我们:对王维地“诗中有画”,仅仅以诗析诗,从文学角度来分析,是难以阐发其诗地画意的,只有以画析诗,来作具体的分析,才能更好地品味其中地绘画美。

(一)王维的诗体现了绘画的色彩美

绘画再现客观物象的美得借助于色彩。王维是富于颜色感,他凭着对这种颜色感的敏锐感受力,恰到好处地表现了大自然光色变化的美。他的集子中不乏以水墨色调构思的名篇。如《汉江临眺》中的“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就是以山光水色作画幅的远影。汉江滔滔远去,好像一直涌流到天地之外去了,两岸重重青山,迷迷蒙蒙,时隐时现若有若无。前句写出江水流向望无边际的远方。后句又以苍茫山色烘托出江势的浩瀚空阔。诗人着墨极淡,却给人以伟丽新奇之感。可算是典型水墨淡彩画面。又如《终南山》中的“百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同样是一幅水墨构思的画面,这些历来被人们传诵和品赏。

再者,王维不但善用无彩之色,而且更多的用有彩之色。如《田园乐》其六就是一幅典型的工笔重彩的画。试看:“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朝烟。花落家童未扫,莺啼山客犹眠。”诗中先勾勒景物,进而用“红”、“绿”两个颜色着色,使景物鲜明怡目。着色后进一层渲染;深红,浅红的花辨上略带隔夜的雨滴,色泽更柔和可爱,雨后空气澄鲜,弥散着花香,使人心醉;碧绿的柳丝笼在一片若有若无的水烟之中,更加迷人,经过层层渲染,再用那如丝浓鲜的对比色使诗境自成一幅浓笔重彩的图画。如不用如此鲜丽的对比色,很难表现出辋川的阳春美景。

其次,色彩并不是无情物,它本身赋有思想感情,画家可以用色彩表达他的思想感情,也同样可以用色彩来影响看画者的思想感情。这种手段,也被王维运用到诗歌创作中,如:“绿色闲且静,红衣浅复深”(《红牡丹》)。“绿”与“艳”的组合,看似奇特,但正是这“艳”点出了绿叶浓,绿而旺盛的生命活力。不过它的气质又是那么闲静安祥,宁静得衬托着正在渐放着的,色彩层次丰富的粉红色牡丹,整个画面美丽和谐而又生机盎然;“雨中草色绿堪染,水上桃花红欲燃“(《辋川别业》)。诗人在雨中怒发的桃花中感受到了春天大自然蓬蓬勃勃的生机,那浓艳的桃花,活跃跳动着,似乎马上就要燃烧起来;诗人奇特的联想体验了一种色彩的映照,在色彩中注入了“心灵的生气。”

不仅如此,色彩还有暖色、冷色之分。“日色冷青松”(《过香积寺》),“清浅百古滩,绿薄问堪把”“(《白石滩》),这些诗句既随类赋彩地反映了自然界景物“青”、“绿”等色彩,不仅给人造成极其鲜明的视觉感受,而又表现出这类色彩所引起的寒冷和宁静之感,真可谓情景交融。

王维山水诗大量的色彩描绘使文字概念增加了形象感,把抽象的情、意化为具体可感的实体,构成一幅幅具体生动,鲜明强烈的画面。

(二)王维的诗体现了绘画的线条美

王维的诗善于用极其简炼而又和谐的线条来“形天地万物”“贯山川之形神。”如“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使至塞上》)文袤延展的“大漠”与长空相交一线;“孤烟”是纵向的高,与沙漠,江河构成一直角。辽阔的沙漠是长与宽,如丝的烟是纵向的长,宽,高三者组合成一个立体的实境。这个实境仅用了极为简单,粗犷豪放的线条,传神地表现了沙漠地带雄浑开阔的景象。

其中,“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还体现了绘画线条的“横斜平直”相生相破的美学原理。“大漠”在人的视平线里可以说是“一横”给人感觉线条太单调,故诗人以“一直”加上了“孤烟直”这样把人的视线引向上去,让人想象到字句之外的苍天黄云。同样,“长河”基本上是一条横线,这也容易使人的眼睛感到单一,所以诗人又以“落日圆”破之,把人的视线引向远方,让人觉得落日圆像车轮似的滚入长河的尽头。于是画面顿时改观,显得既单纯又丰富,二者相得益彰。

同时,王维还善于用曲线来描绘形象,用复杂的线条来构图。如《青溪》中的“随山将万转,趣途无百里”。溪水随着山势盘曲蛇行,千回万转,颇为蜿蜒多姿,在动态中表现了曲线美和一种幽深的情致。

此外,他还用错综复杂的线条来勾勒画面“系马高楼垂柳边”(《少年行》)。画面上绿刘垂挂,高楼耸立,在人们眼里,都是竖线,未免太单调,但柳边以骏马一横,不但点破了线条单一,而且衬托了侠少的英武豪迈气概。使画面线条多样花,起调谐画面的作用,烘托了主题思想。

(三)王维的诗体现了绘画的构图美

如:“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观猎》)诗中写出了 “回看者”与远方和暮云齐平相接的射雕处相距“千里”之遥。这不单纯地写人与遥远景色地空间距离,而且写了将军地英姿飒爽。说时快,那时迟,刚才的射雕之处已在千里之外与云天相连接地远处,最后消失在视平线上体现了“远水无波,高与云齐”地透视原理。又如,王维地《北》一诗写得远近分明富有空间得层次感。“北湖水北,杂树映朱栏,透迤南川水,明灭青林端。”前句写近景,杂树和朱栏,历历分明。后两句写中景和远景,中景是一片青林,远景是视觉中更小的逶迤的南川水。明灭在青林之端。这首诗清楚得表现了受透视规律的制约的空间层次。

再者,王维也善于用“三远法是一种散点透视法,以仰视、俯视、平视等不同的视点来描绘画中的景物,打破了一般绘画以一个视点,即焦点透视观察景物的局限”来作诗。无壑树参天,千山响杜鹃。山中一夜雨,树抄百重泉。”(《送樟州李使君》)诗的首句起得极有气势:万壑千山,到处是参天大树,把人的视线引上高处,“树抄百重泉”,特别富有画面感,展现出一幅绝妙的奇景,远远望去,山间飞泉百道,好似悬挂在树抄上充分表现出山势的高峻突兀和雄奇秀美。王维在万壑参天的树杪上,画上“百重泉”更能引导人的视线“自山下而仰山巅”,突出了高远之势的突兀之感

“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终南山》)这是深远法高度概括终南山尺幅万里。诗人立足于“近天都”的“中峰”,“自山前而窥山后”移动视线,俯瞰扫视,“阴睛众壑殊”尽收眼底。“千里横黛色,数峰出云间。”(《崔濮阳兄季重前山兴》)前句写门前远山千里,山色如黛后句写景色远,写得峰峦重叠,杳远深邃,群峰高出云霄,这也是“深远”法。

“山下孤烟远村,天地独树高原。”(《田原乐·高原》)这是“自近山而望远山”的典型平远画面。前句写近景,有缥缥缈缈之意。后句写远景,构思落笔别致,两句写出了在平视中所得到的远近关系,使整个画面是空间的,意境冲融的。又如《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中“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俨然是一幅平远山水。远处落日的余辉照着村野的渡头。近处村落里一缕缕炊烟袅袅直上天空。再如“远处带行客,孤城当落晖”(《送别》)也是一幅平远山水。

王维的山水诗不仅体现了传统绘画的透视规律,还体现了绘画的虚实关系。《崔濮阳兄季重前山兴》中,“千里横黛色”,这是写青色的山,实写;“数峰出云间”,写浅淡的数峰,是虚写。而“云间”则起了“山实虚之以烟霭”的点睛作用,这不仅符合传统画的透视法,而且符合中国画的构图学。又如“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终南山》)写云雾的动态:远望白云是实,近入青霭却迷茫无物是虚,这是一幅典型的以虚间实,虚实相生的天然山水画。王维诗中的画以虚间实,虚实相生,往往通过精彩的动词表现出来的。“湖上一回首,山青卷白云”(《欹湖》)“啼鸣忽临涧,归云时抱峰。”(《韦侍郎山居》)就使用了“卷”“抱”动词,使画面活泼地动了起来。使人如见到虚实相间,气韵生动的幻化境界。在中国绘画中虚实的另一种形象是远近、大小的表现技巧,也深深地渗入王维的诗作中。如:

大小:“远树蔽行人,长天隐秋色。”(《别弟绪后登青龙寺望蓝田山》)远去的行人越来越小,整体的人形由细影聚为“一点”,逐渐消失在树丛中,把画面的空间推远了。

远近:“时倚檐前树,远看原上村。”(《辋川闲居》)倚在门前树,是近景;抬头一望是无边无际的原野,把视线拉向远方。“郭门临渡头,村树连溪口。”(《新晴野望》)远处,可以遥遥望见临靠着河边渡头的城门楼;近处可以看到树边的绿树紧连着溪流的入河口。这种大小、远近的表现技巧的大量使用,使王维诗中画面的深度,广度豁然扩大,更富于意境的美。

(四)王维的诗体现了画外的意境美

意境是客观与主观相熔铸的产物。是情与景,景与境的统一,它是衡量艺术美的一个标准。画家在描绘物象时,不要纯客观地描绘自然,而是要体现画家本人的情思。这深刻的艺术见解在王维的诗作中同样得到印证。如: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鸟鸣涧》)

这首诗写春山的静,不是正面写春山如何静,而是在静态中写出动态,在动态中表现静态,紧紧把抓住景物变化着的“一刹那”最有典型性特征的“花落”,“月出”,“鸟鸣”三个动态描写,突出地显示了春涧的幽静。读了这首诗我们仿佛身临其境:好像听到了静的“声音”,看到了那纷纷散落听桂花,闻到它的一丝丝芬芳;听到了幽人口中的鸟鸣,顿时使寂寞感立刻转化为一种富于生活情趣的幽静的美感使人赏心悦目。

又如《渭川田家》中“斜光照墟落,穷巷牛羊归”的描写,就能帮助我们去感受“野老念牧童”时的心情;而“雉雊麦苗秀,蚕眠桑叶稀”,也同样有助于表现“田夫荷锄至,相见语依依”,诗人和农夫道及庄稼丰茂时的愉快。《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诗中的风景是萧爽清朗的:“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潺”,“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而在这萧爽清朗的风景里,就更显得出那“倚仗柴门处,临风所暮蝉”,那“狂歌五柳前”,象烂醉的接舆一样不得意,不满现实的人们的心情是如何萧瑟,身世是如何萧条的。所有王维自然风景的描绘,都是和他诗歌抒情主人公的思想感情相密切结合的。既表现了情感,也描绘了景色的美。这种艺术境界能调动读者丰富的想象力,使人受到强烈的感染,引起美感。

 

高适、岑参边塞诗比较谈

  高适和岑参是盛唐时期的两位诗人,以写边塞诗著称。他们的名字常被后人并列提及,是谓“高岑”。 两人都很幸运,赶上了“开元盛世”;又都很不幸,碰上了“安史之乱”。两人还都曾背井离乡,辗转于长安、洛阳两地,以求仕途升达;又都不堪卑躬屈膝、为五斗米折腰,转而投笔从戎,征战沙场。他们都有冲天的斗志,豪迈的气概,他们都有乐观的气度,宽广的胸怀,笔端一点,就将阵中凶险、塞外苦寒化作催人奋进的诗篇。他们的边塞诗都带有时代的烙印,具有共同的特点:报国立功的理想抱负,爱国主义和英雄主义的献身精神,悲壮慷慨的风格。

 一、抒发为国守边、报国立功的理想抱负和执著追求,洋溢着一种急于用世、积极进取、乐观向上的精神风貌。

  在高、岑的边塞诗中,始终都洋溢着这种积极进取的情怀。高适“边尘满北溟,虏骑正南驱。常怀感激心,愿效纵横谟”;“长策须当用,男儿莫顾身”;“万里不惜死,一朝得成功。画图麒麟阁,入朝明光宫。”志存高远。岑参“万里奉王事, 一身无所求。”“功业须及时,立身有行藏。男儿感忠义,万里忘越乡。”“功名只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意气豪迈。他们都抒发了报国立功的豪情壮志。但由于理想和现实的矛盾与差距,他们也有怀才不遇的苦闷和感叹:“谁怜不得志, 长剑独归来。”“早治安边计,未尽平生怀。”但他们并未因此而放弃对理想和抱负的执着追求,报国立功的情怀始终支配着他们的行为和创作。

二、歌颂边塞将士不畏艰险、奋勇杀敌的英雄气概, 表现出强烈的爱国主义精神和民族自豪感。

  如高适《燕歌行》:“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摐金伐鼓下榆关,旌旆逶迤碣石间。校尉羽书飞瀚海,单于猎火照狼山。……”士兵们“铁衣远戍辛勤久”,远离家乡和亲人,即使是妻子儿女哭断肠,仍然义无返顾地走向战场,是他们无情吗?不!因为这是在“破残贼”,是在保家卫国。爱国主义是催促他们踏上征程的动力,激励他们奋勇杀敌的号角。战斗的条件异常艰苦,“山川萧条”“大漠穷秋”,他们依然斗志昂扬,英勇战斗。将领的指挥无能和草率轻敌,导致士兵身陷重围,使得“力尽关山未解围”,但他们没有放弃,仍然“杀气三时作阵云”,欲与敌人决一死战,以死殉国:“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岂顾勋”再一次升华了士兵的爱国境界。

  岑参的《走马川行奉送出师西征》:着力描写边塞广漠“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乱石走……”的恶劣环境和奇险战况,描写将士们“风头如刀面如割”的艰苦生活以及敌势凭陵和唐军千旗万鼓、惊天动地的军威和压倒一切敌人的气势,歌颂了将士们浴血战斗、死节不顾身的英雄气概,突出表现盛唐边塞将士的爱国主义和英雄主义的主题。

三、高、岑边塞诗都具有悲壮的共同格调。

  宋人严羽说:“高、岑之诗悲壮,读之使人感慨。”明人胡应麟也说:“高、岑悲壮为宗。”“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君不见走马川,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在他们诗中表现出来的为国建功的理想抱负使人感受豪壮,而这种理想抱负在现实追求中的挫折和失落,又使人感到悲凉,奇险的大漠风光使人感受雄奇壮美,将士们经受的劳苦艰辛又使人产生同情和怜惜,奋勇杀敌、尽忠报国的气节使人感受崇高,血染沙场、骨埋荒野又使人感到沉痛,对和平生活的强烈渴望使人向往美好,人们不得不为此忍受离乡背井、无尽思亲又令人愁肠欲断。这些诗中,既写出战争中的雄壮,更写出战争中的悲苦,这种壮和悲的并存,崇高和沉痛的纠结,造成了高、岑边塞诗悲壮的氛围和格调,给人悲壮的情感体验。元人辛文房说高、岑诗“风骨颇同,读之令人慷慨怀感。”

  高适、岑参边塞诗虽有相同之处,但由于各自家庭背景、人生际遇的不同,造成了二人诗风的不同特点:高适悲壮而深刻苍凉,岑参悲壮而昂扬豪迈;高诗叙事、写实、议论,思想深刻,现实主义气息浓厚;岑诗写景、描写、抒情,富有艺术个性,浪漫主义色彩突出;高适直抒胸臆,语言朴质;岑参寓情于景,语言瑰丽,想象奇特。下文主要从选材立意、抒情方式、表现手法等方面比较高、岑边塞诗的不同点。

  一、选材立意的不同。两人虽同为边塞诗人,同以“边塞”为题,他们在选材立意上却有质的差异。

  高适的边塞诗所蕴含的沉厚的思想内容和感情,较岑参而言是比较复杂的。高适诗具有广阔的内容和深刻的思想,而岑参的诗则显得比较单一。高适的诗无论是写景还是抒情,抑或是描写底层士兵和人民的生活,均是为了表达沉重的忧国忧民之情,他常以政治家的眼光分析问题,以政论的语调来表达自己对边塞之事的政见,抒发自己报效国家的豪情壮志,内涵较丰厚。其《燕歌行》有感于边帅作战兵败,反而邀功请赏一事所作。全诗以“单于猎火照狼山”、“胡骑凭陵杂风雨”的民族矛盾为导线,展开一系列的矛盾。战士慷慨赴难、杀敌报国与久戍不归:“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丈夫思乡、妻子断肠与久戍不得归:“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蓟北空回首”;将军士兵苦乐不均:“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也议论战败原因:边帅的骄与奢。最后“至今犹忆李将军”。诗人发出了边陲战士渴望良将镇戍的愿望。

  而岑参虽然也是以“入幕”为目的,但其诗只能看作是一个伟大的诗人以其诗人式的敏感、敏锐的心灵去感受战斗的生活和边塞的风光,有着昂扬的情绪和乐观的精神,而缺乏一个政治家的深刻性以及关怀底层黎民百姓的情怀。可以说,这种差别与创作主体的个人身世以及生活体验不无关系。岑参祖上三代都以文墨至相,虽家道中落,但终究没有像高适般受过潦倒与贫困的折磨,未能从思想上接近人民,看到人民的疾苦,所以从作家本体来说,它缺乏对下层人民生活的贴切观照与人生感悟。

  二、在抒情方面,高适、岑参也表现出迥然不同的特色。

  高适的诗重在抒情,他往往直抒胸臆,或者夹叙夹议,因此他的诗常常带有浓郁的主观情调。在抒情中虽偶有夹杂景物的描写,然而旨在借景抒情,所以有时在景物的描写上显得有些节俭,但也颇有感染力。

  而岑参的诗歌却重在描写塞外的神奇风光以及种种的边塞军旅生活。可以说,他是在描写中抒发感情的,或者可以说,他是寓情于描写之中。所以他的诗往往是客观的示现,展示出一幕幕五彩缤纷的生活画面,以奇异之思引人入胜,而作者的深厚感情也就浑含其中。景物的转换过程又是其心灵的解悟过程。

  三、艺术风格同中有异,表现手法各具特色。

  就唐代的边塞诗来说,高、岑齐名,风格也有许多相近的地方,尤其是他们的“悲壮之风”。大概是由于当时的整个盛唐气象的影响,抱有“入世”愿望的他们怀有强烈的报国立业的豪情壮志,再加之所选的“边塞”题材,塞外地域广阔,风景壮丽,战争军旅生活的悲壮,以及诗中所蕴含的深厚情感的缘故,高、岑诗歌的豪迈奔放尤为明显,只是在程度上有所差别而已。

  高适诗雄浑悲壮中显得深沉,质朴浑实;岑参诗雄浑悲壮中显得雄放,洒脱。高适常用对比、反衬的手法,语言刚健质朴、精炼准确;岑参则好比喻和夸张,语言新奇自如,呈现出强烈的浪漫主义色彩。翁方纲在《石州诗话》说:“高之浑厚,岑之奇峭。”高适诗多寄壮气于苍凉中的慷慨悲歌,“曾是不得意,适来兼别离。如何一尊酒,翻作满堂悲。”“暮天摇落伤怀抱,倚剑悲歌对秋草。”“斗酒相留醉复醒,悲歌数年泪如雨。”悲歌声里,跳动着一颗不甘寂寞的雄心。高适诗作中,对比和反衬手法运用娴熟,“战士军前半生死,美人帐下犹歌舞。”战士与将军,效命疆场与纵情声色的对比;“大漠孤烟塞草腓,孤城落日斗兵稀”寥寥数语便勾勒出战争失利的场面。写景状物常从大处落笔,粗犷雄浑。

  岑参注重观察,精于细节描绘,语言平凡却新奇独特。“沙上见日出,沙上见日落。”“匹马西从天外来归,扬鞭只共鸟争飞。”“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行军戈相拔。”从细节处写大背景、大场面。岑诗多比喻和夸张,“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便是代表。岑参描写边塞风光的奇异,往往起到烘托的作用。“君不见走马川,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以恶劣的自然环境烘托战士的不畏艰险。

  四、在对文学遗产的继承上,选择有所不同。

  首先,高适诗在承传汉魏“风骨”的特点上比较突出,在对传统艺术形式的继承方面,因袭较多,突破与创新似嫌不足。高适的诗历来被文学评论家们认为是颇有“气骨”的,其“气骨”与魏晋时期的“建安风骨”颇有相似之处。其“气”主要指的是作品所蕴含的思想感情,这与作家本体的意气有关。由于作家本体意气骏爽,故其诗在思想情感上才呈现出一股纯正清明之气。高适在边塞诗的创作中,对于众多的传统文学样式,他因袭了乐府旧题。《燕歌行》就是一个沿用乐府旧题的典型例子。同时,他所沿用的诗题与所要表达的内容是基本和谐的。但是,其借用这些乐府旧题,毕竟是旧瓶装新酒,形式上的限制不能随心所欲地抒发自己丰富的感情,在艺术形式的表现上显然有些拘谨了,并且给人一种陈旧的感觉。

  与高适相比,岑参则较多地融合了六朝以来的语言风格,并在艺术表现形式上作了适当的创新,取得了相当高的成就。他沿袭了六朝骈文语言绮丽雕琢的风格,并加以奇特的想象,创造出了绮丽雄奇的风格。在《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中,“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美好比喻跨越了质朴,又有奇特的想象,“风掣红旗冻不翻”中的“冻”、“翻”的字句锤炼亦独出机杼。另外,他创造了新兴的歌行体而取代了旧的乐府诗题,从而在诗歌的形式上彻底突破了乐府旧题材的羁绊,句式随情感表达需要而参差错落,卷舒自如,自由放纵。对于整个盛唐诗坛来说,岑参的诗歌可谓是别开生面。

  高适、岑参边塞诗的共同与不同的特点,都很鲜明突出。阅读高、岑边塞诗可以看到,一个重要的、有生命力的文学流派,其共性应反映时代精神,表现时代的主旋律,而各个作家又应有自己独特的个性。高适、岑参边塞诗派之所以具有永久的魅力,其基本原因就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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