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中禅客，栀子花开

花中禅客，栀子花开

本文首发于沉木花香，微信号：cmhxtop南方的初夏，总是幽静淡雅的，淡到不容易让你察觉。春过后，夏究竟有多远，又有多近？其实，穿过五月，夏的味道便明显熟稔起来，乡间的山坡田垅，村庄的屋舍院落，校园的教学楼、宿舍间，草木渐渐浓绿如一团团水墨色彩，空气中更是浓郁着各种花香。而栀子花的香，浓郁而浑厚。每年端午节临近的时候，栀子花便和一夜急雨一起到来。“栀子花哟！”悠长的，似乎是从深深的久远的历史的深巷里传来，那份悠悠的清雅韵味和温馨缱绻的妩媚立刻飘散开了，散下一路清香。远去的卖花声，几回回唤醒了深深庭院的慵懒，多少思念伴着无可奈何的遗憾，在缭乱的落红中春将归去。栀子花开了，春又走远……六月伊始的静淡天，自栀子花开的讯息摄入眼帘伊始，尔后就特别留意路边、公园、学校里的绿化带，每每喜遇栀子花树芳踪，常会忍不住驻足蹲身，悉心找寻，没想那些莹绿花蕾皆成统一姿态紧紧闭合，白边不透，许是近水楼台的好花之人早已拂枝采摘了罢。五月姗姗而去，六月娉婷而来，栀子亦不再稀薄少见，花香满城之味日益浓郁。行人如织的闹市街角，拖着板车卖花的农妇正含笑招呼着挑花选朵的时尚美眉；人声鼎沸的菜市场，坐在小板登上的老妪将装满栀子花的篮子置于良地耐心待候。实在喜欢那花香满室轻绕，轻潜衣襟袖端，时间若水，静缓流淌，真切体味出一种简单、宁馨而悠远的幸福。古人对栀子花的评价甚高，元程棨《三柳轩杂识》中谓栀子花为花中之“禅客”、“禅友”。传说栀子花的种子来自天竺，与佛有关，佛经谓之“苍卜”。不少古今文人雅士写过赞美栀子花的诗词：如南朝梁·萧纲《咏栀子花》：“素华偏可喜，的的半临池。疑为霜裹叶，复类雪封枝。日斜光隐见，风还影合离。”唐·杜甫《栀子》：“栀子比众木，人间诚未多。于身色有用，与道气相和。红取风霜实，青看雨露柯。无情移得汝，贵在映江波。”唐·刘禹锡：《和令狐相公咏栀子花》：“蜀国花已尽，越桃今已开。色疑琼树倚，香似玉京来。且赏同心处，那忧别叶催。佳人如拟咏，何必待寒梅。”宋·朱淑真《水栀子》：“一根曾寄小峰峦，苫葡香清水影寒。玉质自然无暑意，更宜移就月中看。”宋·杨万里《栀子花》：“树恰人来短，花将雪样年。孤姿妍外净，幽馥暑中寒。有朵篸瓶子，无风忽鼻端。如何山谷老，只为赋山矾。”虽然有关栀子花的诗词如此之多，但我最欣赏明朝沈周的《栀子花诗》：雪魄冰花凉气清，曲栏深处艳精神，一钩新月风牵影，暗送娇香入画庭。栀子花夏季开花，花白胜雪，其魂似雪铸，其花为冰质，其吐气为清凉之气，生在庭院曲栏深处，精神俊爽，引人注目。当一钩新月初上之际，这花魂便展开了轻盈的双翅，飞离了曲栏，要把自己的娇香，附在自己的俏影上，传向诗人所坐的如画的华庭。此时，夜风也知情识趣了，它眼见花魂欲飞不能的娇态，便悄悄伸出无形的手，把那新月下淡淡的花影轻轻牵住，送向它想去的地方，让它的香气、凉气，弥漫于曲栏、庭院，弥漫于整个夏夜。此外还有唐人王建的《雨过山村》：雨里鸡鸣一两家，竹溪村路板桥斜。妇姑相唤浴蚕去，闲看中庭栀子花。一个“闲”字把山村栀子花和看栀子花开的乐趣写得妙趣横生。田家少闲月，冒雨浴蚕，本来没有一个人“闲着”，但还“闲看栀子花”，诗意浓厚，雨浥栀子冉冉香，意境优美。栀子花无疑是美的，惹人爱的，然而当代著名作家汪曾祺却不大喜欢栀子花，他认为，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掸都掸不掉，为文雅人不取，以为品不高。纵观历代的花鸟画家对栀子花似乎并不上心，宋人的《百花图卷》里绘有栀子花，线描敷以淡墨，许多花卉比如牡丹、山茶、荷花画得都很漂亮，栀子花却画得有些呆板不尽如人意。鲁迅先生应该对栀子花还是喜爱的，他在《朝花夕拾》写道：“广州的天气热得真早，夕阳从西窗射入，逼得人只能勉强穿一件单衣。书桌上的一盆‘水横枝’，是我先前没有见过的；就是一段树，只要浸在水中，枝叶便青葱得可爱。看看绿叶，编编旧稿，总算也在做一点事。做着这等事，真是虽生之日，犹死之年，很可以驱除炎热的。”“水横枝”其实就是栀子枝。鲁迅先生写这段文字的时候，大概是六七月，栀子花开尽了，便剪一段绿绿的栀子枝，聊以消暑。栀子花开了，又一个盛夏，端午过后的一段骤雨迎接新的周末，蜗居在家，煮一壶茶，独自静坐，感受栀子花的那一抹浓香，回忆生命中的那一些深浅的感动，多么惬意的时光。在岁月的长河里，从长满青荇的河湾中，过往的情节，过往的梦，延伸着一缕缕思念，一如栀子花，淡淡地孕育，淡淡地绽放，淡淡地飘香，淡淡地守护着生命中的那一份朴实与从容，澄净与安详。作者：箫雪隼微信订阅号：沉木花香（微信号：cmhxtop），涵盖诗词歌赋、国学经典、风俗礼仪、文化知识等，欢迎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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