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亩三分地上的缕缕幽香

发布时间:2022-12-28 18:29:59   来源:文档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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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人自豪于阿尔卑斯的美不胜收,路旁处处树碑,劝过路人:“慢慢走,欣赏啊!而步步奇险的华山,则步步提醒:“走路不看景,看景不走路。”我这篇文,也先请读者放慢脚步,放松心态,放慢气息——然后,慢慢欣赏。所谓“口角噙香对月吟”,每一字,我都会放一滴香浓咖啡进去,每一句,我都会放一座幽深园林进去。“移步换景”要的是款款移步,百尺的山水长卷你一下子拉完,眼花缭乱之余,怕也辜负了作者的经营苦心呢。一笑,此为序。
——曾见网友感慨:是我的欣赏水平问题?还是翻译有误?为什么外国诗我读起来象小学生一样小白一样?大家定睛一看,她引的是《辛柏林》:不用再怕骄阳晒蒸不用再怕寒风凛冽世间工作你已完成领了工资回家安息。与谢野晶子:肌肤柔嫩,激情满怀热血。不为所动,孤独寂寞求真理。《源氏物语》:群花历乱开,烂漫多姿色。独怜常夏花,秀美真无匹——她引完了感叹:啊!苍天啊!是我的鉴赏能力有问题吗?这是诗么?„„大家苦笑一声,同情的劝她:是,你是被翻译给误了。想来肯定,各民族语言经过代代流传长期打造,各自的独特美已炉火纯青。每一字,每一句,每一声,每一韵,每寸山水都增减不得,那一份独到的恰到好处,佛说:说不得,说不得,一说便破。现代人说:诗歌就是在翻译中丢失的东西。董桥则说:“欧文的英文典丽不可方物,而夏济安的译笔则穷追不舍,硬是不肯放过那缕缕幽香。”然而,不肯放过,又能如何?多少外文诗歌中那一缕缕娇嫩幽香,绿茶的幽香,不还是在语言交错的刀锋下,无奈地放过了?渥兹华斯的《割麦姑娘》至今有谁翻译得妥?那英格兰高地的青雾湿雾,汉语是说不完、说不尽的:
Willnoonetellmewhatshesings?PerhapstheplaintivenumbersflowForold,unhappy,far-offthings,Andbattleslongago
Orisitsomemorehumblelay,Familiarmatterofto-day?
Somenaturalsorrow,loss,orpain,Thathasbeen,andmaybeagain?
„„手头的几个译本个个不妥,有失了音韵的,有失了神韵的。而,才气自负的刘沙,这样的诗我是不敢翻译的!我知道上天不会重降那一刹那的奇迹。在那奇迹的一刹那,伫立高岗的渥兹华斯得了神助,得了英语的神灵相助。在满山满谷的青草湿风里,一个青色的神灵,停在诗人的身后,停起了她青色的、气流的翅膀。最后四句你再读一遍,读那伤感的去而复回,读那气息的强弱明灭,那是水晶做的克莱因瓶里,水银做的莫比乌斯环,闪闪青光,循环往复,流转无穷。
不但跨越民族的翻译太难,同民族不同时代的语言,也翻译不得:“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彼黍离离、彼稷之苗”“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这等好句,你译成白话我看?只怕会水肿白胀,凝炼精华流失殆尽吧?
不但格律音韵的建筑美翻译不得,各民族文学中的意象,也换不得地方。同是写光阴,中国人说“人生如露,岁月如掷。”而苏联狙击英雄,女少将柳德米拉墓碑上的诗句是:“人

生痛苦如此漫长,蜗牛爬动一样迟缓;欢乐如此短暂,如兔子的尾巴掠过草原”——狙击手生涯的传神写照!可是,笑,兔子而且尾巴,汉语是骂人的字句呢,只能挪到俄罗斯辽远的秋日草原上成立:干枯的草,干枯的金风里,灰褐色的野兔而且尾巴,一闪而过!——枯草闪动,秋日阳光闪烁,一秒钟,诗歌闪过。
再如,同是写春天,肯明特说,
春天象一只或许的手
轻轻的在橱窗里移动一些东西移来一个
或许的花的碎片移走一些空气而又小心地不打碎什么东西
断续恍惚,是商业都市里,浩浩春风的繁华、琐碎、温存!而叶赛宁则说:“春天象幼驴在田野上舞蹈。”笑,此句一出,那温顺而活泼的褐色剪影,那膻味、青草味的俄罗斯春天,就在我们眼前舞蹈起来。而,驴子,一进中国古诗,立刻嶙峋冷峭:“古道西风瘦驴”“细雨骑驴入剑门”~_~另一方面,那黑褐色毛茸茸的小嫩驴,也就是俄罗斯原野上舞得蹈得,换农耕中国的田埂上舞几下试试?还不得让看麦苗的大叔心疼死、骂死?捡块坷垃砸过去,砸得小驴儿咴咴儿逃跑,这春光也就乱套了、没法看了。~_~中国田园诗的春光里,能舞蹈的只有燕子:桃红柳绿着、莺歌燕舞着、不害践庄稼。
不过呢,我们民族的意象,“漠漠水田下白鹭、万顷秧田一鹭飞”这样的江南诗句,搬东欧西欧,也是没地儿生根。放日本也不行,日本的小山小水,守拙盆景,放不下这清水长天——有此清新,无此浩大。
当然,日本有日本的味道,还是春天,松尾芭蕉说:树下肉丝汤上,飘落樱花瓣。赞绝!此一景,大俗小雅,香香的肉香之上,点点淡淡明媚。令人想起一幅日本摄影——《爸爸的皮鞋》:门边,一双粗重的黑色皮鞋,粘着泥,沾着——碎碎的几片樱花花瓣。粘泥的皮鞋和芭蕉的诗,一笨重,一芳香,从不同方向,切近了樱花,切近了——日本春天。你看《阴阳师》,看那日式庭院里的樱花,幽暗中停在半空里的樱花,飘在空间里,飘在时间里,时时前进,时时定格。樱花停在半空,如不动飞矢,如迟迟的银色子弹,既有穿透感,又有死亡感。樱花,这且媚且哀、且生且死的春天,别族诗歌里是不会有的,汉语诗歌里是不会有的,汉语诗歌的桃花太媚而梨花太哀。而且,中文诗歌中的桃花,从盛开到死亡,还要有冷风冷雨的荏苒黄昏,而樱花不。樱花的死亡,不需时间,不需道理,尤其月下樱花,黑暗中点点银色花朵你多看一会儿,会浮出一张女尸的、死去的脸,半开半闭的眼——盛开的同时,死亡。
与春天相关的,当然还有情欲。伊夫林.瓦欧是那样的绅士,那商业化的冰冰有礼:她的狭窄私有地,转让手续仿佛已经立契生效了,我进去占有这块将来可以慢慢享受、慢慢发展的地产。而《第四十一》中,寒冬荒岛上的嘉丽亚,却“每晚沉醉在情欲之下,象金黄的牛犊一样浑身颤抖。拍案!用牛犊来比喻情窦初开的少女,这朴拙的蛮力,也就是俄国文学中才有。汉语中比喻女人的,全是些小、薄、轻、软的东西,没劲儿的、好欺负的东西,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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