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绛散文?老王?深度解读
杨绛散文?老王?深度解读
杨绛先生的散文向来得到很高的评价:“严谨的写实作风使她的散文浑然本色,亲切可感;对道德尊严的执着追求使她的散文充满了人格的感召力;有距离的审美观照、美丑善恶互现手法形成其散文清雅隽永、豁达冲淡的艺术风格;理性与感性紧密交融的语言使其散文既富理趣又颇具小说神韵。〞?老王?是杨绛写于1984年的一篇散文,在选入中学课本后,引起界内人士的极大关注。关注焦点是大家公认的作品文眼:“几年过去了,我渐渐明白:那是一个幸运的人对一个不幸者的愧怍。〞为什么杨绛先生每当想起老王,总是心生“愧怍〞?从接受美学的角度说,任何一部文学作品存在之前,局部意义已经存在,在文本结束的时候,意义仍然在继续延伸,读者有权按照自己的“期待视野〞对作品做出自己的理解。文学作品的真正价值在于能使人思想发育、灵魂苏醒,从而构建出自己的精神大厦。就作品本身而言,笔者认为,理解?老王?中的“愧怍〞,不能离开老王生活的那个特定的历史背景,想想文革中的“侮辱与被侮辱者〞“损害与被损害者〞,以及他们对待那段写满侮辱与损害的历史的态度,弄清老王不幸的深层原因〔或者说生存环境〕,也许更容易把握“愧怍〞的真正内涵。我们不妨从三重关系入手,探索老王的“不幸〞与杨绛先生的“愧怍〞。
“我〞和老王——经济照顾与心灵相隔
文章开篇就交代了“我〞和老王的关系:“我〞是坐车的,老王是拉车的,“坐〞和“蹬〞是不平等的,我们是主雇关系。一个“常〞字交代了“我〞照顾老王的生意,这也是老王对“我〞感谢不尽的原因之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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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层的人认识基点存在差异,情感交流必然存在“隔〞的状态,所以“我〞和老王之间的交流仅限于无话找话的“说着闲话〞。老王也以自己的方式来表达这样的一种“珍惜〞:“他送的冰比他前任送的大一倍,冰价相等〞;送钱先生上医院,“坚决不肯拿钱〞,“我送钱先生看病,不要钱〞。老王之所以如此,很重要的一点是在与杨绛一家的交往中,他感觉到了一种从他人那里未曾感受到的温暖和亲近,所以这种发自内心的帮助与钱无关。尽管有些时候“拿钱〞,但并非出自他的本意。也正是这样的温情,使得老王在自觉与不自觉中,获得一种心灵的寄托。“我谢了他的好香油,谢了他的大鸡蛋,然后转身进屋去。他赶忙止住我说:‘我不是要钱。’我也赶忙解释:‘我知道,我知道——不过你既然来了,就免得托人捎了。’〞这里的两个“赶忙〞含义不同。老王是知道杨绛“转身进屋〞的动作意味着什么,这是老王不愿接受的。杨绛并没有理解老王的心情,“免得托人捎了〞,那么强调非给钱不可。出于一种自然反响,面对“直僵僵地镶嵌在门框里〞,“简直像棺材里倒出来的〞“僵尸〞,“骷髅上绷着一层枯黄的干皮,打上一棍就会散成一堆白骨〞的老王,杨绛“害怕得糊涂〞了,一心想到的只是赶紧打发老王走,而打发老王走的最好方式就是钱物两讫。老王知道自己行将就木,他之所以拖着“直僵僵〞的病体,最后一次来到杨绛家,很显然有他内心的考虑,弥留之际要向“我〞一家做最终的辞别。然而,他的苦心最终遗憾地为杨绛所误解〔或者说是拒绝〕,使其成为一场简单的经济交易。他与杨绛一家毕竟来自不同的社会阶层,杨绛与老王之间内心深处的隔膜显而易见,双方对他们之间交往的理解存在着巨大的差异。
知识分子和底层劳动者在文化上、心理上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隔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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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厚障壁〞。所以,刘禹锡宣称“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贾府的焦大不爱林妹妹。同样,“旧社会过来的知识分子〞杨绛不可能和没有文化的老王有什么共同语言,有过多的交往,更不可能成为知心朋友或亲如家人,只能“一路上我们说着闲话〞。杨绛写知识分子与劳动者的关系并非?老王?一篇,诸如?杂忆与杂写?中的?林奶奶??顺姐的“自由恋爱〞??阿福和阿灵?等几篇都是这方面的内容,而“杨绛的态度是一致的,就是对下层劳动者有着一种深切的怜悯与同情,但是这种同情与怜悯又是居高临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