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踪浙江省20年高考状元的成长之路（图）

追踪浙江省20年高考状元的成长之路(图)

又一届高考状元即将产生。

我们一直追踪着的状元们，他们今天走到哪里了？

在我省，自本报从1999年正式开辟教育专版以来，连续8年以状元报告会、第一时间访谈等方式，追踪省市高考状元的成长、成人和成才经历。

我们发现，这些曾经的状元，从开始以分数引领获得北大、清华的入场券，到自我引领——或继续深造，或选择就业、出国，努力不迷失在状元的光环里，在不同的人生阶段提升着自我。

在2019年的本报英才报告会上，激情满怀地朗诵英语诗的刘卉，是1999年杭州市文科状元，从北大毕业，到美国波士顿大学攻读法学金融学硕士，继而又到纽约大学和哈佛大学进修，现在是一名律师，实现了她的理想。

来自东阳的全省文科状元包婺平，8月从协和医科大学本硕连读毕业，到上海市第一人民医院工作。

来自温州、当年面带羞涩的2001年全省理科状元林赛华，6月8日全票通过精彩的硕士论文答辩，9月将奔赴斯坦福攻读博士。

与林赛华当年高考同列第一的王烽，现在中科院神经科学研究所。

走进中央电视台“幸运52”的2019年省文科状元徐舒扬，现已在广东有线电视台工作。

2019年的省文科状元陈杭霞9月将到香港大学读硕士，同年省理科状元张蝶蜂已推荐保研。

……

这些状元，仅仅是我们目力所及关注到的极少一部分。当灿烂归于平淡，这些状元们的内心却越来越丰富——读书，也许未必挣大钱、掌大权，但终究是读书，丰富了每一个人的人生历程，诚如林赛华所说：读书引领自我。

　　2001年浙江省高考理科状元林赛华

2001年浙江省高考理科状元林赛华

我申请到了斯坦福全奖

人不学，不知义

读书可以塑造一个人

毕业中学：温州十五中

近况：2001.9~2019.7年清华大学电子工程系本科毕业

2019.9~2019.7年清华大学电子工程系硕士毕业

2019.9~斯坦福大学电子工程系读博士(全额奖学金)

记者印象：当记者与6月8日刚完成硕士论文答辩的林赛华对话的时候，难以想像，这个当年在本报英才报告会上最羞涩的温州男孩，现在已是豪情万丈：在他的博客上，你能看到他论文答辩时的视频：一个修长的男孩，自信、自豪地用电子投影仪演示暗藏科学机理的蛋糕分割，其创意和论述的严密，让5位评委教授一致认可并推荐为优秀硕士论文。

古人用“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书中自有千锺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等等来描述读书的重要性。然而现实情况是，对于很多人来说，读书除了花去我们大量的时间，大量的金钱外，并没有给我们带来特别大的好处。比如，很多人发现如果不读书，不读大学，我们将难以找到工作。而当我们读了书，读完了大学，面临就业时，我们发现自己还是找不到称心的工作。于是又有一批人开始考研。

读书的价值在哪里？古人给的这些价值理念，现在看来似乎并不对。然而古人又说“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把对读书的盲目崇拜，物质利益追求，转换到了对精神层次的自我提高。尽管具体的精神道德规则会随社会、时代而变，然而基本的东西还是能够存在几千年而不坏。所以，古人对于读书能够提升大众的精神素养、道德品质的论述是正确的。

读书可以塑造一个人。它至少可以把一个文盲变成一个识字的人。这是读书最显而易见、作用最大的一部分。当我们识了字，我们就有了获取信息、搜集信息的能力。但我们要获得进一步分析处理信息的能力，我们就要读更多的书，有更大的学问。初高中时，我们学的都是基本的知识，到了大学，我们分了专业，开始面对专门的知识。攻读硕士博士后，我们面对的更是细化的非常专业的知识。

读书的作用在于首先给每个人一个基本的知识平台。如果需要使读书变得实用，使自己在就业市场上受欢迎，那么就需要其他的技能，需要对自己进行专门的知识训练，同时还要提高自己的职业认识。

我相信大学的专业教育是可以的，但是一些人的专业认同和自我认识并不清楚。表面上，读完书找不到工作是读书的责任，实际上，对专业的不认同，对自我定位的模糊不清，缺乏必要的职业辅导，对于就业没有太大的信心，导致自己在学习时并没有掌握好专门的技能，从而最终导致毕业即失业的惨况。或许随着经济的持续的发展，由普通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向知识密集型产业转移，随着大量的高技术岗位需求的不断涌现，大家会发现读书的价值，发现读书真的很有必要。

读书一步步地使我们变得有文化，有涵养起来。

1999年浙江省文科状元包婺平

1999年浙江省文科状元包婺平

今年我要当一名医生了

你为谁工作

你为谁读书

毕业中学：东阳中学

近况：1999年考入中国协和医科大学清华医学院(八年制)

今年8月将赴上海市第一人民医院工作

记者印象：眼前的包婺平可比当状元时窈窕了很多，更大的变化是，原本老是爱低着头的她，现在一副要做女“白骨精”的优雅。接到记者的电话，忙于毕业论文的她还是挤出时间，给了我们回应。

关于读书的价值，是很难回答的一个问题。

不过倒让我想起了最近看过的一本书《你为谁工作》。

书中说，人生中最重要的事，就是及早认识到，我们是自己命运的播种者。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都会在将来深深地影响到自己的命运。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有几分耕耘，就有几分收获。

把这个观点借鉴到读书上，读什么书，什么时候读书，为了什么读书，其实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读了书。金钱和物质，都是会流失的，然而读书带来的知识、技能甚或是感官的一种享受，都是无法剥夺的。现时学习和阅读的一小片段，都会在我们无法预料的时候，影响着我们。

书是读不完的，就像命运无法全数掌握。

但是，用一种积极的态度去读书，就有理由相信，读书的价值会在将来的人生中得到体现。

2019年舟山理科状元、全省第二名张蝶蜂

我将攻读清华金融硕士

大学不是避风港

为进入社会磨炼自己

毕业中学：舟山中学

近况：2019年就读于清华大学，现已被推荐到本院(经管学院)继续攻读金融学硕士

记者印象：张蝶蜂来自舟山海岛上一个贫困家庭。在他摘取状元桂冠、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他非常平静地说：“不要写我，状元不状元并不重要，但是，我知道我肯定能考进清华，从我定下目标，我就知道我可以。”

4年的大学生活确实让我成长了不少。入学前，绝大部分的高三毕业生都会以为大学很轻松，是“享乐”的天堂。但事实证明这只是一方面。大学里有丰富的课外活动，也有课业的压力，我们不能顾此失彼。大学是个小社会，是向社会大舞台的一个过渡阶段，所以我们应该时刻不忘走出去，接触社会。而另一个极端就是荒废了课业，一味参加各类活动，交际是有了，但是本专业的知识基础却没有打好。更严重的是，不少人被电脑迷了心窍，沉迷于游戏、电影，这是万万不可取的。

大学的生活已经能让人体会到社会竞争的压力了，这点在大三大四更为明显。大一大二的学生更多讨论课程、老师、讲座、美女，大三大四则开始讨论实习、求职、发展方向……即将迈向社会的人，心境确实会有很大不同。

从灿烂归于平淡状元沉思录

毕业中学：杭州市外国语学校

近况：1999年被录取到北京大学法学系，美国波士顿大学法学院金融银行法硕士毕业，现供职于纽约一本土律师事务所

记者印象：两次来到本报参加高考英才报告会，一次在报告会结束唱了一首歌，一次用英文朗诵《简爱》对白，语惊四座。一个来自单亲家庭、妈妈下岗自谋生路的女生，一直十分要强，十分阳光。

1999年杭州市高考文科状元刘卉

我在纽约当律师

读书，除了产出知识，更产出智慧

美国相信“适者生存”

回想我在美国的近3年时间，感觉生活的节奏走得真是紧凑，每年都有一个新主题。

来美第一年

来美第一年，是在波士顿大学法学院攻读金融银行法硕士学位。这一年生物钟最不规律，但生活最为开心。美国法学院LL.M.课程多数为国际法律学生申请就读，但由于我们班专业性较突出，班上有1/3为已从业数年再回来充电的美国本地执业律师。另外还有很多来自北欧、日本、泰国、印度、南美等地区的国际生，其中多数是有一定资历的律师或法务顾问，与他们同学一堂，大大便宜了初出北大校园的我。

那一年，我和英国Barclay银行曾经的法务顾问坐在一起啃三明治等中午讲座的开始，和日本财务省及日本银行的官员讨论课堂案例，听三星的律师解释为什么韩国的资产证券化规模居亚洲第一，到土耳其女孩的家中庆祝新年并聆听一帮欧洲人谈古论今地辩论土耳其是否应该加入欧盟。

那一年，我见识了法学院课堂上轮番轰炸般的苏格拉底式提问，目睹了电影《律政俏佳人》镜头的真实翻版——学校健身房踏步机上的美女人手一本砖头厚的课本，也亲验了24小时连轴赶出期末论文和毕业典礼上的狂欢。

我在那一年里的收获，远远超过了那些法典和案例的本身。

校园生活扩大了社会关系

毕业后，所有法学院毕业生都要在3个月内把几十部法条和数百个经典案例倒背如流，以换一张律师资格Pass卡，才能真正登上事业的舞台。3个月后，我来往于在哈佛法学院教授办公室和商学院资料室之间，协助我那位严谨认真的教授老板进行经济法学实证项目的研究工作。

在那一年里，由于工作上的联系，我和一些商学院的师生厮混一处，发现那里的学习生活对一些积极活跃的学生来说又是一条飞黄腾达的“捷径”。

曾旁听过一次商学院的开学典礼，院长开玩笑说MBA学生今后两年的学习目标除了把书读好，还得叫出同一级200个同学中至少80%的名字，这就意味着以后你自己的生意场上少了160个敌人，而多了160个可能给你引荐客户的CEO。

通过校园生活扩大社会关系是很多美国学生看重的目标。虽然听起来比较功利，但却很实用。在美国职业市场上存在强烈的“校友”意识。

会读书，也要会做事

在国内常听说美国中学生学习如何轻松，但到了这里才发现人家准备SAT考试一如国内的孩子对待高考，头悬梁锥刺股，因为只有分数足够好，辅上出色的社会活动能力和推荐信，才能迈进常青藤名校。

去年9月至今，我的生活开始围绕着纽约市那间写字楼办公室和形形色色的客户案件旋转。美国很多人不相信达尔文，但绝大多数人喜欢用“适者生存”来评价人生。我进了一家美国本土的律所，顶头上司面试时就说了一句令我印象深刻的话：“你知道为什么律所招人看重法学院的学习成绩和排名吗？因为很多律所的原则是：既然能够在法学院生存下来，也一定能够在律所继续生存下去。”由此看来，国内的“会读书不一定会做事”的标准，在宽进严出的教育体制下，“会读书”自然也“会做事”了，虽然这里的“宽”也是相对的。

我过两日还要去上课，因为纽约律师协会规定每个律师每年都要修够一定学分的课程，以确保对法律信息的更新。突然间想到哈佛前校长Summers在2019年哈佛毕业典礼上讲的“我们的世界已充满了知识，但是却如此绝望地需要智慧”(“Ourworld is bursting with knowledge—but desperately in need ofwisdom”)；想来没错，读书，除了产出知识，更产出智慧、能力以及生活的格调和态度。

1990年绍兴市高考文科状元劳春燕

1990年绍兴市高考文科状元劳春燕

我是央视女主播

所有的荣耀都是过去的碎片

自我的满足比所谓的第一重要

毕业中学：绍兴一中

近况： 中央电视台主持人，曾获全国三八红旗手、全国最佳新闻主持人。

记者印象：打电话给新民晚报副总编裘正义，他毕业于杭州二中，后来考上复旦，算是我师兄吧。因此早就知道他是1982年的浙江省文科状元(当年大红喜报在校门口整整贴了一个月，那个刺激啊，让1981年踏进杭二中校门的我，从小把复旦当作奋斗目标)，于是在回望高考30年之际，小记想采访老记20多年心路历程。

老记到底是前辈，晓得小记约稿挣工分的苦处，答应得爽快。4天后的晚上，电话来了：“我正要动手呢，我老婆写了一篇，比我的精彩，能不能换成她写的？她是1990年绍兴文科状元。”哇，从来只知才子配美女，没想到美女同时兼才女，这只飞到央视的春燕，已经变成金凤凰啦！

日前接到央视《商务时间》编导的电话，通知我当晚10点收看节目。那期节目请了5位高考状元和状元观察团来谈高考和状元。

我只是个小状元

说实在的，编导来找我的时候，挺犹豫要不要去。一来好汉不提当年勇。二来我只是一个小状元，绍兴的状元，在浙江省只排到第4名，有一次媒体把我说成浙江省的高考状元，让我好一阵害臊。后来朋友鼓励我，就当是和考生分享经验，也许你的经验真会对他们有帮助，那就如同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多有意义呀。

还好，5月25日去录像的时候，发现小状元还不只我一个，华夏时报的总编辑水皮先生也赫然在座，水皮是我复旦新闻系的师兄，1982年的苏州高考状元。他当年为减轻家庭负担，提前一年在高二就参加了高考，居然考了状元！牛。

就像如今女博士弄不好就会被当作男人、女人以外的第三种人一样，我发现，状元也很容易被归入智商高情商低的异类，观察员们一说起对状元的印象，好像就是内向、木讷、只会读书、不会生活、眼镜片比啤酒瓶底厚的书呆子，好在那天场上几个大小状元，长得都还不那么呆，好歹为状元们挽回了一点形象。

考上大学我已经很满足了

不过，当状元真不算什么。虽然，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因为看了《浙江日报》上一篇写高考状元的文章，也曾经志当存高远地在日记本上写下了“将来我也要当状元”这样的豪言，而且不巧的是我的豪言还被大人看到了，当时很是难为情，因为觉得这话有点儿说大了。后来我一路学习成绩优异，打破了传说中女孩越往上读成绩越差的预言。在初中考高中的时候，我也考了绍兴地区的状元，在高中文理不分班前，我一直是年级的前3名，到了文科班，更是没有悬念的第一。所以，编导在电话中问我当时高考考了第一名时兴奋不兴奋，我老实地回答，考成小状元一点儿不意外，如果能考成浙江的状元也许还能激动一下，但考上心仪的大学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状元是光环还是负担？在复旦校园里，多的是大大小小的状元，现在的状元还做个广告出个书什么的，那时你要自己不吹，谁知道你是状元，谁管你是状元啊？所以无所谓负担，更不是光环。

状元完全可成为商界精英

状元难以成为商界精英吗？主持人提出问题，要我们辩论。怎么这么命题？状元就只能搞研究做学术？在座的两位状元就是某总呢。不过，既然被临时安排做支持方，我倒是想起了一个现象——所谓的前10名现象，说往往不是前三名，而是第6到10名成功的概率更大。

想起一个人——辍学的甲骨文公司创始人拉里艾里森，他在耶鲁的演讲被称为是史上最牛的演讲。他对着台下的优秀生说，看看你左边的同学，5年、10年、30年后，他会是一个失败者，看看你右边的同学，他也将是一个失败者，看看你自己，你也会是一个失败者。为什么我可以这么狂妄地喋喋不休，因为我是世界第二富豪，我辍学了而你们不是，比尔艾伦是世界第三富豪，他辍学了而你们不是……你们在这里建立了良好的工作习惯和人际网络，如果你不辍学，这些都很有用，但你将永远无法成为最富有的人。

又想起一句俗话——赤脚的不怕穿鞋的。状元的头衔不一定是负担——至少对我不是，而且我相信状元也完全可以成为商界精英，但优秀却可能是一个陷阱。优秀会是“鞋”，裹住无所忌惮的脚趾。爱面子、怕犯错、太在乎、循规蹈矩，几乎是所有优秀生的通病，在考试无往不利的同时，他们却需要在日后的岁月里放下自己的优秀，需要扔掉漂亮的讨人喜欢的鞋子，需要学会舍弃，需要学会为自己的所爱而不是为别人的肯定而选择，不管是选择专业，选择职业，还是选择其他。

惠普公司的前任CEO奥菲利娜也曾经是一名优秀生，原本按照父母的愿望，本科毕业后她应该继续在法学院深造。可是几个月后，她感到烦躁不安，她对学业毫无兴趣，但假使她放弃，家人会怎样看她？她犹豫着。终于在某一天晚上躺在浴缸里盯着天花板时大彻大悟，她对自己说，生活是自己的，我不能为取悦父母活着。她决定退学去找工作。果然，父母失望万分，预言她将一事无成，但她却从销售员一步步做起，最终成为了闻名世界的商界女杰。

两年前参加最佳主持人的颁奖典礼，在典礼上，大概是陈鲁豫，刚领完奖，就不小心把琉璃做的奖杯碰碎了。后来登台的白岩松说的一段话让我至今记忆深刻，他说，有人碰碎了奖杯，可其实，奖杯在到我们手中的那一刻就已经碎了。

所有的荣耀都只是已经过去的碎片。做想做的事情，自我的满足远比所谓的成功，所谓的第一更加重要。

其他部分状元近况

●来国明：1996年全省理科状元，由萧山长河中学(现长河高级中学)考进清华大学自动化专业，2002年硕士毕业赴美国卡内基·梅隆大学攻读博士。

●王烽：2001年全省理科并列状元，由嵊州二中考进清华大学，现在中科院神经科学研究所张旭实验室读研和工作。

●徐舒扬：2001年全省文科状元，由嵊州一中考进北大，2019年7月毕业，现在广东有线电视台工作。

●陈杭霞：2019年全省文科状元，由浦江中学考进北大国际关系专业，今年9月赴香港大学读经济学硕士。

●吴茁青：1999年全省理科状元，由丽水景宁一中考进清华大学，现在北京微软公司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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