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满地,最忆少年时作者:雪小禅来源:《时代青年(上半月)》2016年第03期
初见桐花,便觉得它不是我的花。因为它没有灵性,像一个呆滞的乡下女子。粉不粉艳不艳的,大朵大朵地开着。
后来喜欢上了看电影,发现电影院里有几棵泡桐,高大健硕,足有几十年了吧?三四月间,一树一树的花开,粉灰色的桐花开遍了天空。我恰是十五六岁的年龄,一下子被惊艳在那里。
那是故乡的老电影院,院子里因为有几棵泡桐,显得鬼魅而虚幻。我常常和同学跑去看电影,当然是要逃课的。
那时,玲是我的密友,她总是与我一起逃课去看电影,有时候去得早,就捡几朵桐花放到书里。玲说,这花要是不败该多好啊。这句话多傻啊!我笑话她总是说傻话,她又说,花无百日红。后来,她转学走了,我一个人再去看电影时总会想起她。我把桐花夹在信里寄给她,问:你那里有桐花吗?问她的时候,她哭了。因为我发现,信纸上有泪痕。
每天上学都要经过电影院,我总是不经意地扭头看那些泡桐,春去春回,看了三年。我离开了故乡,小城的桐花,已散落在记忆的河岸上,穿过两岸光阴,无比的凄美。
再回故鄉,却不见了桐花。电影院早已被拆掉,盖了商城,里面无比地热闹。我惶惶然,好像失了什么,无限地惆怅。
后来同学聚会,说起那时偷着去看电影。有个男生说,我那时暗恋一个女生,送了票给她,站在泡桐树下等着她,说好了七点见的,她却一直没有来。然后,他转脸问我:你记得那里有几棵泡桐吗?我差点儿泪湿。
多年之后,我和玲再度联系上。她没有考上大学,一个人在异乡奔波,不停地在路上奔波。生意亏损,失恋离婚,玲的命运一波三折,但她从没有抱怨过。我想起桐花,那样努力地开着,不好看,可是,为了春天的到来,一直努力着。
我问玲还记得我寄给她的桐花吗?她在电话中说,已经干了,没了颜色。可是,她一直留着。因为,上面有光阴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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