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鼐《惜抱轩诗文集》中的重要理论
发布时间:2012-12-06 来源:文档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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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范蠡论》:
《翰林论》:事故君子求乎道,细人求乎技。君子之职以道,细人之职以技。使世之君子,赋若相如、邹、枚,善叙史事若太史公、班固,诗若李、杜,文若韩、柳、欧、曾、苏氏,虽至工犹技也。技之中固有道焉,不若极忠谏争为道之大也。徒以文字居翰林者,是技而已,若唐初值翰林者,则若是可焉。
按:讨论翰林官职的设立以及其职责,认为当今的翰林官员不能认清自己的真正职责,不能尽诤谏之职,有所感慨而作。 《李斯论》:夫世言法术之学,足亡人国,固也。吾谓人臣善探其君之隐,一以委曲变化从世好者,其为人尤可畏哉!尤可畏哉! 《贾生明申商论》:吾尝谓观人之真伪,与书之真伪,其道一而已。世所谓“古文尚书”者,何其言之漫然泛博也!彼以为使人诵其书,莫可指摘者,必以为圣贤执言如是其当与理者也,而不知言之不切者,皆不当于理者也。
《晏子不受邶殿论》:子长不能辨而载之世家,虽大儒如朱子,亦误信焉。
卷二:考证 卷三:
《老子章义序》:
天下道一而已,贤者识大,不贤者识小。贤者之性,又有高明沉潜之分,行而各善其所乐。于是先王之道有异统,遂至相非而不容并立于天下,夫恶知其始一也。
老子书,六朝以前解者甚众,今并不见,独有所谓河上公章句者,盖本流俗人所为,托于神仙之说。其分章尤不当理,而唐宋以来莫敢易,独刘知幾识其非而。余更求其实,少者断断数字,多则连字数百为章,而其义乃明,又颇为训其旨于下。夫著书者,欲人达其意,固言之首尾曲折,未尝不明贯,必不故为深晖也。然而使之深晦、迂而难通者,人好以己意乱之也。 按:对史记的谬误和后世流传加以考证和辨析。
《庄子章义序》: 昔孔子以《诗》、《书》、六艺教弟子,而性与天道不可得闻。其得闻者,必弟子之尤贤也。然而道术之分,盖自是始。
《送龚友南归序》:
予曰:昔者孔子取狂狷之士。狂狷者,慕古之人而不同乎流俗,故乡原绝而讥之。今子材甚美,志甚高,论甚峻,近乎狂狷而将蒙讥者也。
《赠钱献之序》: 孔子没而大道微,汉儒承秦灭学之后,始立专门,各抱一经,师弟传受,侪偶怨怒嫉妒,不相通晓。其于圣人之道,犹筑墙垣而塞门巷也。久之通儒渐出,贯穿群经,左右证明,择其长说。及其敝也,杂之以谶纬,乱之以怪僻猥碎,不忍废也。自是南北乖分,学术尚异,五百余年。
唐一天下,兼采南北之长,定为义疏,明示统贯,而所取或是或非,未有折衷。宋之时,真儒乃得圣人之旨,群经略有定说。元、明守之,著为功令。当明佚君乱政屡作,士大夫维持纲纪,明守节义,使明久而后亡,其宋儒论学之效哉!
且夫天地之运,久则必变。是故夏尚忠,商尚质,周尚文。学者之变也,有大儒操其本而齐其弊,则所尚也贤于其故,否则不及其故,自汉以来皆然矣已。明末至今日,学者颇厌功令所载为习闻,又恶陋儒不考古而蔽于今近,于是专求古人名物、制度、训诂、书数,以博为量,以窥隙攻难为功,其甚者欲尽舍程、朱而宗汉士。枝之猎而去其根,细之搜而遗其巨,夫宁非蔽与?
《朱竹君先生传》:
其文才气奇纵,与义理事物情态无不备,所欲言者无不尽,尤喜小学。
《刘海峰先生传》:
天下言文章者,必首方侍郎。方侍郎少时,尝作诗以视海宁查侍郎慎行。查侍郎曰:“君诗不能佳,徒夺为文力,不如专为文。”方侍郎从之,终身未尝作诗。至海峰则文与诗并极其力,能包括古人之异体,熔以成其体,雄豪奥秘,麾斥出之,岂非其才之绝出古今者哉?
《随园雅集图后记》:
夫人与园囿有时变,而图可久存;图终亦必毁,而文字可以不泯。
《抱椟山人李君墓志铭并序》:
然吾谓为诗自有性情,非其性情,虽学不能善。„„稍稍积钱,即出游览山水,远绝城市,其性情真诗人矣。
《严冬友墓志铭并序》:君于书无不读,或举问,无不能对。为诗文用思周密和易而当于情。
《夏县知县新城鲁君墓志铭》:
君为人敦行谊,谨于规矩,而工为文。人观其言动,恭饬有礼,而知其学之邃;读其文冲夷和易而有体,亦知其必为君子也。
其为科举之文,不徇俗好,自以古文法推而用之。
《袁随园君墓志铭》:
君本以文章如翰林有声,而忽摈外,及为知县著才矣,而仕卒不取。自陕归,年甫四十,遂绝意仕宦,尽其才以为文辞歌诗,足迹造东南山水佳处皆遍。其瑰奇幽邈,一发于文章,以自喜其意。„„君古人四六体,皆能自发其思,通乎古法。于为诗尤纵才力所至,世人心所欲出不能达者,悉为达之。„„君仕虽不显,而世谓百余年来,极山林之乐,获文章之名,盖未有及君也。
《刘海峰先生八十寿序》:
曩者鼐在京师,歙程吏部、历城周编修语曰:“为文章者,有所法而后能,有所变而后大。维盛清治迈逾前古千百,独士能为古文者未广。昔有方侍郎,今有刘先生,天下文章,其出于桐城乎?”鼐曰:“夫黄、舒之间,天下奇山水也。郁千余年,一方无数十人名于史传者。独浮屠之俊雄,自陈、梁以来,不出二三百里,肩背交而声相应和也。其徒遍天下,奉之为宗,岂山川奇杰之气有蕴而属之邪?夫释氏衰歇,则儒士兴,今殆其时矣!”
《王禹卿七十寿序》:
孔子曰:“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今夫闻见精博至于郑康成,文章至于韩退之,辞赋至于相如,诗至于杜子美,作书至于王逸少,画至于摩诘,此古今所谓绝魁俊而后无复逮者矣。假世有人焉,兼是数者而尽有之,此数千年来未尝遇之事,而号魁俊之尤者矣。然而究其所事,要举谓之为人而已,以言为己犹未也。
夫儒者所云为己之道,不待辨矣。若夫佛氏之学,诚与孔子异。然而吾谓其超然独觉于万物之表,豁然洞照于万事之中,要不失为己之意,此其所以足重,而远出乎俗学之上。儒者以形骸之见拒之,吾窃以谓不必,而况身尚未免溺于为人之中者乎? 先生少以文章登朝取上第。生平咏吟之工,入唐人之室,与分席而处。
《祭刘海峰先生文》
自圣有道,道存乎文。孔徒之杰,与颜同伦。周室世衰,末流歧分。或鸣为技,或以道陈。迄千余年,其传缗缗。岂无才士,识暗其本。苟为偾强,卒踬而陨。圣言载世,有炳其光!蔽晻于矇,日月何伤?吾乡
宗伯,勇继绝轨。„„先生再兴,益殚阙美。上与《诗》、《书》,应其宫徵。抉摉百家,掩取瑰伟。抑扬从心,不见端委。„„
《祭朱竹君学识文》:
君之属文,如江河汇。不择所流,荡无外内。猋怒惊涛,复于恬靡。„„
《朱二亭诗集序》:
子颖才雄气骏,多感激豪荡之音,其佳多在七言;二亭气清神逸,多沈湛空远之趣,其佳多在五言;„„ 夫诗之于道固末矣,然必由其人胸臆所蓄,行履所至,率然达之翰墨,扬其菁华,不可伪饰,故读其诗者如见其人。
《吴礼部诗集序》:
昭文吴竹桥礼部,以英异之才,沈酣古籍,发为诗歌,不为亢厉矫激之词,而自然超轶,有远俗之逸韵,诚一时诗人之杰也。
然则今诵君诗,所共叹为隽词丽句不可及者,„„但见其隽丽,动心眩目,未敢为删订。
《夏南芷编年诗序》:
其所为半舫斋诗,追步白、苏,为世传诵久矣。„„而其长子南芷令君,以文嗣其家学,所为使盖具有半舫之法度意韵。„„其性情趋向,固有以异于俗而世济其美矣。
《石鼓砚斋文钞序》:
夫文之道一而已,然在朝廷则言朝廷,在草野则言草野,惟其当之为贵。夫诗、书所载之文,大抵朝堂之文也。公之文雍容俯仰,明切而不芜,优柔而有余。《书》曰:“辞尚体要。”公可谓得朝廷之体者与?
《吴荀叔衫亭集序》:
然余尝论:江淮间山川雄异,宜有伟人用事者出于时。„„
予尝譬今之工诗者,如贵介达官相对,盛衣冠,谨趋步,信美矣,而寡情实。若荀叔之诗,则第如荀叔而已。
《荷塘诗集序》:
古之善为诗者,不自命为诗人者也。其胸中所蓄,高矣,广矣,远矣,而偶发之于诗,则诗与之为高广且远焉,故曰善为诗也。曹子建、陶渊明、李太白、杜子美、韩退之、苏子瞻、黄鲁直之伦,忠义之气,高亮之节,道德之养,经济天下之才,舍而仅谓之一诗人耳,此数君子岂所甘哉?志在于为诗人而已,为之虽工,其诗则卑且小矣。予执此以衡古人之诗之高下,亦以论今天下之为诗者。
余以为君之诗,君之为人也。取君诗而比之子建、渊明、李、杜、韩、苏、黄之美,则固有不逮者,而其清气逸韵,见胸中之高亮,而无世俗脂韦之概,则与古人近而于今人远矣。
夫诗之至善者,文与质备,道与艺合,心手之运,贯彻万物,而尽得乎人心之所欲出。若是者千载中数人而已。其余不能无偏,或偏于文焉,或偏于质焉。就二者而择之,愚诚短于识,以为所尚者,盖在此而不在彼。惟能知为人之重于为诗者,其诗重矣。
《梅湖诗集序》:(汪梅湖)
为人多技能,而尤长于诗,清韵悠邈,如轻霞薄云,蔽空映日,不必广博,而尘埃浊翳,无纤毫可入也。
《南园诗存序》:
君诗尤苍郁劲厚,得古人意。士立身如君,诚不待善诗之贵。然观其诗,亦足以信其人矣。
《望溪先生集外文序》:
先生立言必本义法,而文气高古深厚,非他人所能伪。
《方恪敏公诗后集序》:
„„而又秉受异姿,嗣增家学,作为诗歌,超轶闳肆,自进于古,盖以名臣而兼诗人之盛者也。公自少即以诗名,„„,其词多沈郁慷慨,固古人所云诗以穷而后工也者。然诗人之情词,因时而变异易,朝野穷达,各有所宜,岂必尽出于穷而后工哉?
鼐窃论国朝诗人,少时奔走四方,发言悲壮;晚遭恩遇,叙述温雅,其体不同者,莫如查他山。今公诗前后分集,颇同他山;其述情纪事,直达胸怀,自能兼包古诗变态,亦无愧于他山也。„„忠悃感奋之志,忧愍笃至之忱,举见词间,存诸后集,非第如他山纪恩扬美而已。论公诗至是,当以匹唐燕公、曲江之伦,故曰以名臣而兼诗人也。
《程绵庄文集序》:
孔子之道一而已!孔子没而门弟子各以性之所近,为师传之真,有舛异交争者矣。况后世不及孔子之门,而求遗言以自奋于圣绪坠绝之后者欤?其互相是非,固亦其理。然而天下之学,必有所宗。论继孔孟之统,后世君子必归于程、朱者,非朝廷之功令不敢违也,以程朱生平行己立身,固无愧于圣门,而其论说所阐发,上当于圣人之旨,下合乎天下之公心者,为大且多。使后贤果能笃信,遵而守之,为无病也。若其他欲与程朱立异者,纵于学者有所得焉,而亦不免贤智者之过。其下则肆为邪说,以自饰其不肖者而已。
《蒋澄川诗集序》:
君为人和雅温厚,其诗即似其人,而自颍州归后,出辞冲淡悠游,无不平之气,此尤为可贵,所以为懿士长者之风也。
《陶山四书义序》:
论文之高卑以才也,而不已其体。昔东汉人始作碑志之文,唐人始为赠送之序。其为体皆卑俗也,而韩退之为之,遂卓然为古人之盛。古之为诗者,长短以尽意,非有定也,而唐人为排偶,限以句之多寡。是其体使昔未有而创于今世,岂非可笑甚可嗤笑者哉,杜子美为之,乃通乎风骚,为诗人冠者,其才高也。 明时定以八股取士,而为八股之体。今世学古之士,谓其体卑而不足焉。吾则以谓此其才卑而见之谬也。使为经义者,能如唐应德、归甫熙之才,则其文即古文,足以必传于后世也,而何卑之有?故余平生不敢轻视经义之文,尝欲率天下为之。夫为之者多,而后能以经义为古文之才,出其间而名后世。使人率视为科举体,而无复为古文之志,则虽有其才而不能自振也。故贵有其才,又贵必有其识也。
《稼门集序》
天下所谓文者,皆人之言,书之纸上者尔。言何以有美恶,当乎理,切乎事者,言之美也。今世士之读书者,第求为文士,而古人有言曰:一为文士,则不足观。夫靡精神销日月以求为不足观之人,不亦惜乎!徒为文而无当乎理与事者,是为不足观之文尔。
吾乡汪稼门尚书,其生平不欲以言行分为二事。上承天子之命,有抚安众庶之绩;下立身行己,有清慎之修。其所孜孜而为者,君子之事也;津津而言者,君子之言也。故其诗与文,无鞶帨组绣之华,而有经理性情之实。士守其言,则为端士。历官者遇事,取其所记一一行之,如绳墨之可守。此岂可以文士论哉?
„„若尚书之集,其文则诸子略之儒家言也,其诗则通乎古三百之谊者,此当为刘向、班固之徒所取已。
„„而窃以为古今所贵乎有文章者,在乎当理切事,而不在乎华辞,尚书得之矣!
《复曹云路书》:
数十年来,士不说学,衣冠之徒,诵习圣人之文辞,衷乃泛然不求其义,相聚集首帖耳,侈口僔杳,乃逸乃谚,闻耆耈长者考论经义,欲掩耳而走者皆是也。风俗日颓,欣耻益非其所,而放僻靡不为。使士服习于经师之说,道古昔、承家法以系其心,虽不能逮前古人才之美,其必有以贤于今日之滥矣。
夫圣人之经,如日月星之悬在人上,苟有蔽焉则已,苟无蔽而见而言之,其当否必有以信于人。见之者众,不可以私意狥也。故窃以为说经当一无所徇。程、朱之所以可贵者,谓其言之精且大而得圣人之意多也,非吾徇之也。
鼐又闻之:“言之无文,行而不远。”出辞气不能远鄙,则曾子戒之。况于说圣经以教学者、遗后世而杂以鄙言乎?当唐之世,僧徒不通于文,乃书其师语以俚俗,谓之语录。宋世儒者弟子,盖过而效之。然以弟子记先师,惧失其真,犹有取之也。明世自著书者,乃亦效其辞,此何取哉?愿先生凡辞之近如语录者,尽易之使成文则善矣。
《复鲁絜非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