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辈们什么意思 父辈们
开篇 我出生在辽河平原上一个叫作李家屯的满族聚居的小小村庄。我说过那里是我生命和灵魂的根,是我这个多年的游子魂牵梦萦的地方。我曾经多次梦回故乡,但由于疾病缠身和生活的种种羁绊,我这个简单的愿望始终未能实现。 我只能在纸上喧哗我对故乡的深情守望。我写过我的爷爷奶奶,我写过我的父亲和已经乘鹤西去的母亲。关于父亲,在这里我不想多说什么。我想说的是父亲和二叔、老叔一样,他们把一生的汗水、心血、脚印和梦想都交付给了土地,交付给了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父亲和自己三个胞弟的感情,绝不是用深厚就可以说透的。就像前些日子,家里突然传来远在营口三叔的噩耗时,我78岁的老父亲当即像一堵墙似的瘫倒在地上,父亲像一个伤心的孩子悲悲切切的痛哭着病倒在炕上的父亲最终未能成行,是我二叔和老叔默然踏上了奔丧的长途。 细细想来,我觉得应该给父亲的手足弟弟写一些文字,让那些过去的琐碎的温馨的记忆,像花瓣般清淅的绽放开来。于是我写到了他们,写到了和他们相依为命、风雨同舟的婶婶,以及他们含辛茹苦养育的儿女我真的想在文字的穿行中能够留住一点什么。 二叔 二叔比我父亲小八岁,已经是七十岁古稀之年的老人了。据我父亲讲,在他和二叔之间,原本是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的,可是她长到十二岁那年的冬天,得了急症不幸夭折了。为这事我奶奶病倒在炕上,足足躺了一个多月。我奶奶很想有个闺女,她说闺女多好啊,知冷知热的,是老娘贴身的小棉袄呢!可是阴差阳错造物弄人,奶奶这个念想最终还是破灭了。.这就意味着在我漫长的一生中,我没有姑姑,我只有三个刚强的农民叔叔。 在我的印象中,二叔身子骨十分硬朗,为人机灵脑子活泛,是会做瓦工的手艺人。村里如果哪家造房建屋,准会发现二叔忙忙碌碌、吆吆喝喝的身影。但我二婶身子骨就不如二叔了,她经常病恹恹的,像个药罐子,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二婶长得很周正,说话的音调软软绵绵的,让人听了格外舒坦。我仔细观察过,二婶白净的脸腮上,不知何故有一道隐隐约约的疤痕。我几次想问二婶,但就是1
开不了口。所以时至今日,二婶脸上的疤痕对我依旧是个迷,凭二婶的身段和模样,如果在城里可能类似林黛玉的人物了,让男人喜欢的不得了。可是在农村就不行了,农村妇女下地干活非要有足够的体力才行。奇怪的是,二叔对二婶隔三差五的生病从不抱怨,而是炖汤炖药的殷勤的侍候着二婶,可见二叔和二婶的感情相当深厚。 在辽河平原那座巴掌大的村庄,二叔怕老婆是全村出了名的。二叔年轻时有点混,结婚成家还不到一年,他就迷恋上赌博了。二婶曾多次劝阻,但是鬼迷心窍的二叔就是不听,他依旧玩到深更半夜才回家。有一天夜里,二婶抱着被子在炕上坐到了十二点,见二叔在王良家抹牌还未回来,二婶就出去找赌博的二叔去了。二婶进了屋,见四个汉子正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忘情的抹牌,她啥话不说,就咚的一声跪在了二叔面前。二叔一愣,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左手搓着右手不知如何是好。二婶跪在地上呜呜的一个劲的哭,哭得二叔的心酸酸的软软的,他猛然跳下炕搀扶起泪眼汪汪的二婶,摸着黑回到了家里打这以后,二叔再也没有耍过钱。 我们家和二叔家是前后院,中间隔着一条巷子,走百十来步就到了。年少的时候我经常到二叔家串门,有时正赶上他们一家热热闹闹的吃饭,二叔二婶就热情的招呼我上桌。在二叔家吃饭,还真的口福不浅呢。虽然二婶很少下地,但二叔是手艺人,他到外头做事总能捞到一些外快,一家人的日子在村里过得是最滋润的。我那时候想,如果我父亲不是大队长,而是像二叔这样有本事的瓦匠,那么家里的日子就不会紧巴巴的了。当然我到二叔家串门,很少见到二叔,二叔陀螺般总是忙这忙那,他就像一只大雁呵护着一群小雁,为了养家糊口,为了让一家人过上稍微好一点的生活,二叔只能拼着命艰辛的劳作。 二叔二婶养育了两双儿女,依次是宝霞、宝云、宝忠和宝清。二叔虽然胸无大志,但他非常疼爱自己的孩子。我离开家乡的那一年夏天,老大宝霞已经处了对象,不知什么原因,男孩子跟宝霞拌嘴并动了粗。二叔知道后很生气,他当夜骑着一辆哗啦啦作响的破自行车,特意赶到男方家,硬是将未来的女婿从被窝里拽了出来,结结实实的给了他几巴掌 在我的记忆中,二叔很少动手打自己的孩子。宝忠是他唯一的宝贝儿子,自然是护得不得了。有一回村里几个半大的男孩子,联手欺负我的堂弟,这情景恰2
好被我挑水的二叔瞧见了,他丢下水桶,抡圆了扁担就冲了过去,吓得这几个孩子哭天抢地飞快的跑开了——从此村里男孩子再也不敢欺负我堂弟了。宝云的性格很像我二婶,虽然皮肤有点黑,但眼睛水灵灵的,笑起来很是精神可爱。春天里,我和宝云经常到田里挖野菜,她见我的菜筐里堆成了尖,乖巧的宝云就开始撒娇了,她说大哥你匀给我一点,回头我偷一个玉米饼子给你吃从总体上说,我和二叔一家相处的十分融洽,那是我有限的乡村生活最温馨的一部分。 我读高一的那一年夏天,二叔见我闲在家里没事干,非得拉着我出去做小工。这一天差点没把我累死,回到家躺在炕上腰都快断了!二叔在公社电影院揽了活儿,我们叔侄的任务是给上千把椅子油漆。二叔打着赤背,调漆油漆样样了得,做起事来相当干净利索。忙活到日已西斜,椅子的油漆总算涂完了。二叔见我把椅子涂成了花脸狼,压根过不了关,就猫着腰默不作声地又仔细涂了一遍从出纳手里拿到工钱时,二叔二话没说,就把工钱分给了我一半。我握着那十五块钱,盯着二叔胸膛上那滚动的汗珠,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这些年来我一直飘泊在外,同二叔一家的联络愈来愈少了,但我总忘不了二叔一家人。我估摸二叔晚年生活不会寂寞,更不会落魄,因为他们两双儿女都很听话都很孝顺。屈指算来,父亲和二叔都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了,前一阵子二叔在电话中讲,他们老哥俩经常凑在一起,念叨最多的是各自长大成人的儿女。二叔说你父亲又病倒了,我刚刚给他杀了一只老母鸡,宝军你要给你老父亲治病啊!现在日子好过了,就让他再多活几年吧说这些话时,电话那端的二叔已经泣不成声了。 有许多时候,我会想起我的父亲、二叔和老叔,他们三兄弟在同一片土地上打拼,面朝黄土背朝天,生老病死休休戚与共,更像一个无法拆解的命运共同体。他们的日子说不上怎么舒坦、滋润和快活,但为了养家糊口,为了让孩子们长大有点出息,我父亲这一代人始终鞠躬尽瘁,像耕耘在土地上的老黄牛,默默无闻无怨无悔二叔在电话中说,宝军有空你一定要回老家看看,咱们爷俩好多年没有坐在一处聊聊嗑了我汪在眼窝里的那串泪,终于不由自主的滑下了脸庞。 三叔 写这篇稿子的前一个多月,三叔就在营口老家里过世了,终年只有六十六岁。二叔在电话里说,我父亲身体不大好,他是和老叔一块赶到营口奔丧的。回来的3
路上,二叔和老叔神情沮丧,二叔连连叹息,对老叔说在我们四兄弟当中,元德是最有出息的,数他日子过得最舒坦!他还年轻,怎么说没就没了呢?据说三叔退休后得了重病,在床上整整躺了四年,备受疾病的困扰、折磨和蹂躏。 三叔丢下他在农村老家土里刨食的三兄弟,丢下他晚年患了糖尿病的三婶和一对业已成家立业的儿女,像风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个冷暖人间。 准确的说,我年少时对三叔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因为自打我记事时起,我就没见过三叔的影子。我只听爷爷说三叔最有出息,他十八岁出去当兵,转业后在黑龙江北安的一家兵工厂工作。因为相距甚远,我没有去过那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