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沈从文的《边城》

发布时间:2023-03-18 06:35:32   来源:文档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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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从文的《边城》
从文先生说:“文学方面我没有资格”,这话对我尤其合适。但既然被从文先生带进了《边城》,便一同陷入湘西的风土人情之中,更陪同祖父一同叹息,陪同两位弟兄(大老与二老)一同流浪出走,陪同翠翠一同哀哭,一同守候——事实上所陪伴的是从文先生自己,更是我们每一个生在这世界、等候着什么并注定要死去的人。汪曾祺在《读<边城>》一文中说:“边城”不只是一个地理概念,意思不是说这是个边地的小城。这同时是一个时间概念、文化概念。“边城”是大城市的对立面;这是“中国另外一个地方另外一种事情”。汪曾祺说:先生从乡下跑到大城市,对上流社会的腐朽生活,对城里人的“庸俗小气自私市侩”深恶痛绝,这引发了他的乡愁,使他对故乡尚未完全被现代物质文明所摧毁的淳朴民风十分怀念。汪曾祺先生的评论很有代表性,另外一种代表性的评论则强调:《边城》展示了苗族文化面对两大强势文化(汉文化与西方文化代表的“现代性”)之间的冲突,从文在那个故事里进行了充满感情的文化自卫。我想这些评论虽有启发却不能令人满意,因为我们看到,从文先生从城市这边或现代性这边,走向边城或本土那边,却没有发现真正的乐土或安放灵魂的地方。他是在寻找家乡,但家乡已经不在了,祖父死了,大老死了,二老出走,翠翠无望地等候着未知的将来。这些悲剧只在很小的意义上可以归因于文化之间的力,更多的原因则是“未知”的。这些未知因素表面上是宿命论的甚至是神秘主义的;然而,当从文把这种悲剧意识对象化的同时,也开始寻找答案——翠翠要等这个答案,她在母亲命运的河边,苦苦地等候着。这样一来,边城也不仅是一个时间概念,一个文化概念,而成为一个人性概念,一个概念。从文以下两处文字可作为理解《边城》的参考:1、这世界上或有想在沙基或水面上建造崇楼杰阁的人,那可不是我。我只想造希腊小庙。选山地作基础,用坚硬石头堆砌它。精致,结实,匀称,形体虽小而不纤巧,是我的理想的建筑。这庙里供奉的是“人性”《从文小说习作选?代序》2、三三,我因为天气太好了一点,故站在船后舱看了许久水,我心中忽然好像彻悟了一些,同时又好像从这条河中得到了许多智慧。三三,的的确确,得到了许多智慧,不是知识。我轻轻地叹息了好些次,山头夕阳极感动我,水底各色圆石也极感动我,我心中似乎毫无什么渣滓,透明烛照,对河水,对夕阳,对拉船人同船,皆那么爱着,十分温暖地爱着!……我看到小小渔船,载了它的黑色鸬鹚向下流缓缓划去,看到石滩上拉船人的姿势,我皆异常感动且异常爱他们。……三三,我不知为什么,我感动得很!我希望活得长一点,同时把生活完全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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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展到我自己的这份工作上来。我会用自己的力量,为所谓人生,解释得比任何人皆庄严些与透入些!三三,我看久了水,从水里的石头得到一点平时好像不能得到的东西,对于人生,对于爱憎,仿佛全然与人不同了。我觉得惆怅得很,我总像看得太深太远,对于我自己,便成为受难者了,这时节我软弱得很。因为我爱了世界,爱了人类。三三,倘若我们这时正是两人同在一处,你瞧我眼睛湿到什么样子!(从文写给夫人兆和的信)。显然,边城是从文起初所建造的“人性的小庙”,然而在最后,这“人性的小庙”并没有建立起来。事实上在老船夫死去,白塔倒掉之前,人性的失败一直是边城的主要线索。这种失败不是善恶之间的冲突,而是几个“义人”之间的互相弃绝。其中除了“中寨人”似乎是属鬼魔的,其他几位主人公都是“正面人物”。然而,我们在那些细小和猛烈的冲突中却发现一个一个极其孤独的灵魂,这种孤独来自人的精神局限性,并把人一个一个逼向死亡。从文从这死亡和隔离的悲剧中看不到凶手,也看不到——他为此哀哭。是的,从文爱这些人物,“我爱了世界,爱了人类”,可是他却发现,这可爱的世界,这被爱的人类,在边城里却得不到爱,死亡和孤独成为边城真正的王。我相信,从文在边城,在这远方,没有找到精神家园,因为他发现,远方除了遥远之外一无所有(海子诗句)。他将翠翠安置在自己流泪的地方,试图用她的等候,“用自己的力量,为所谓人生,解释得比任何人皆庄严些与透入些”。从文把人生悲剧的“无知之因”,确实展示得极为充分。这一点他超越了鲁迅在《阿Q正传》里所达到的高度——鲁迅在痛恨阿Q的同时把自己视为答案,而从文因为没有找到答案而热泪长流。把边城局限于反抗全球化、现代化和城市化的寓意符号,可能辜负了从文借着祖父所累计的恐惧,借着两位弟兄所阐释的流亡,借着翠翠所寄托的眼泪与盼望。从文的盼望是安静的,甚至是绝望的等候,但翠翠并没有走母亲的路,尽管她从未逃离母亲命运的阴影中。这是关于宿命的宿命,它的答案只能是眼泪。《边城》是对人生及其悲剧背后那种神秘力量的寻找和追问。这种终极意识在汉语文学中确实罕见。因此很多评论家不能理解高行建获奖,如他们不能正确评价从文一样。事实上高行建的作品被世界认同一个重要原因是他触及了这类终极问题。请原谅,我也愿意认为,从文先生自己也缺乏这种自我阐释的能力——他给妻子的信谈得不仅是孤独和感动,更展示出一种无力澄清在焦虑的绝望。他意识到爱是一种超验的感情,人生悲剧有人所不能认识的根源和释放的可能性,但他不知道那种力量的名字,那种可能性究竟是什么。不过作为出色的作家,从文把这种困惑象一个商品模型一样展现在人们面前,把读者带进了这种莫名的哀伤中。我想大多的读者读过边城都会陷入一种苍凉的情境中,却无法将这种感受形象化——从文带领我们走进“未知之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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