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一
嵇康身长七尺八寸①,风姿特秀。见者叹曰:“萧萧肃肃,爽朗清举②。”或云:“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③。”山公曰:“嵇叔夜之为人也④,岩岩若孤松之独立⑤;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⑥。”
《世说新语·容止》
【注释】
①七尺八寸:相当于现在一米八到一米九之间。②萧萧肃肃:风度潇洒严正的样子。清举:清高脱俗的样子。③肃肃:形容风声畅快有力。高而徐引:高远而舒缓绵长。④山公:山涛。叔夜:嵇康,字叔夜。⑤岩岩:高大的样子。⑥傀(guī )俄:倾颓的样子。
【原文】
二
钟士季精有才理①,先不识嵇康。钟要于时贤俊之士②,俱往寻康。康方大树下锻③,向子期为佐鼓排④。康扬槌不辍,傍若无人,移时不交一言⑤。钟起去,康曰:“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钟曰:“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
《世说新语·简傲》
【注释】
①钟士季:钟会。才理:才思。②要( yāo):邀请。③锻:打铁。④向子期:向秀。鼓排:拉风箱鼓风。⑤移时:过了很久时间。
【原文】
三
嵇康与吕安善,每一相思,千里命驾。安后来,值康不在,喜出户延之①,不入。题门上作“鳳”字而去。喜不觉,犹以为欣,故作。“鳳”字,凡鸟也②。
《世说新语·简傲》
【注释】
①喜:嵇喜,嵇康之兄。延:接待。②“鳳”是“凤”的繁体字,由“凡”“鸟”二字组合,吕安把嵇喜比喻为凡鸟,表示轻视。
【原文】
四
嵇中散临刑东市①,神气不变。索琴弹之,奏《广陵散》②。曲终曰:“袁孝尼尝请学此散③,吾靳固不与④,广陵散于今绝矣!”太学生三千人上书,请以为师,不许。文王亦寻悔焉⑤。
《世说新语·雅量》
【注释】
①嵇中散:嵇康。嵇康曾官中散大夫,故称。东市:汉代长安行刑场所,后即专指刑场。②《广陵散》:琴曲名。嵇康以善弹此曲著称。③袁孝尼:袁准。④靳( jìn)固:吝惜固执。⑤寻:不久。
【解词】
①或云:“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②康扬槌不辍( )③值康不在( )④袁孝尼尝请学此散( )
【答案】
①或云:“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有的人)②康扬槌不辍(停止)③值康不在(遇到)④袁孝尼尝请学此散(曾经)
【译文】
一
嵇康身高七尺八寸,风度容貌出众。看见他的人都赞叹说:“风度潇洒严正,爽朗清高脱俗。”也有人说:“他畅快有力有如飒飒作响的松下之风,高远而绵长。”山涛说:“嵇叔夜的为人,高大威武像孤松昂然独立;喝醉酒时,如高峻的玉山将要崩塌。”
二
钟会精明有才思,最初不认识嵇康。钟邀请当时贤能杰出之士,一起去探访嵇康。嵇康正在大树下打铁,向秀帮他拉风箱。嵇康不停地挥动槌子打铁,旁若无人,过了很久不和这些人说一句话。钟会起身离开,嵇康说:“你听到了什么才来的?你看见了什么才走的?”钟会说:“听到了所听到的才来,见到了所见到的才走。”
三
嵇康和吕安交情很好,每当有所思念,再远的路也驾车前去探访。吕安后来去拜访嵇康的时候,遇到嵇康不在,嵇喜出门来迎接他,他不进门,在门上题了一个“鳳”字便离开了。嵇喜并未察觉吕安的用意,还以为吕安很高兴,所以才题字的。“鳳”字其实就是凡鸟。
四
嵇康将在东市被执行死刑,神色不变。他要来琴,弹奏了一曲《广陵散》。弹完后说:“袁准曾经请求跟我学奏此曲,我舍不得,便坚决地拒绝了,《广陵散》从此以后就失传了!”太学生三千人向朝廷上书,请求拜嵇康为师,不被准许。不久司马昭也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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