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书”趣事

发布时间:2012-02-04 16:37:28   来源:文档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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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书”趣事

新书出版无论是名,还是名不见传的作者,是自费出书的习字爱好者,自然要赠予文朋诗友一阅。当然也一定会给领导、给师长、给亲朋给同学,甚至一面之交的酒友。这赠出去的书,携着请指教”、“笑纳”、“雅正”、“惠存”等等谦逊的风雅,毕恭毕敬地上路了。

这赠出去的书有着不同的命运遭际仿佛人生际遇,有的怀才不遇,英雄失意,被人束之高阁,从此和寂寞为伍尘埃作伴;有三生有幸,巧逢一段金玉良缘,被阅读者一见钟情,以千遍不厌倦的相见恨晚,珍爱终生;有的流落摊头,灰头土脸躺在旧书架上待价而沽有的则被视如敝屣,和废弃报刊一起扔入纸屡,日后打烂成浆重新做纸,剥夺去了“书”的称谓

说起赠书,想起了多年前自己一段尴尬往事。有个忘年交,也是我的老邻居,比我年长二十六岁,一直称呼我“小朋友”。他精通文史,博闻强记,嗜好吟诵诗文,似乎没有不通晓的典故,没有不知道的难字,就连已死去的字,也能说出字的读音及字义,人称“活字典”。曾有一段时间,我得空听他讲故事,对他活在古纸堆里的生活好生奇怪,我常常以“时光流逝了,我依然在这里”来形容他的生存状态,以及他对诸多事情的看法。一日,他专程来我家,赠我一本厚厚的诗词合集《全国诗社诗友作品选萃》。他将登载个人诗作的页码用漂亮书签标出,里边竟有一首诗与我有关,题目是《于晓音小友处谈至晚,归来作》。诗中吟道:“捩开一管电炉红,彼与谈谐坐暖风。谈了多时方尽兴,归来眉月挂疏桐”。他在扉页上用狂草题上:“晓音小朋友惠存”,然后落上姓名、日期,并“嗵”一声盖上鲜红印章,嘱我好好收藏,认真研读。

一日,我突然接到朋友电话,她压低声音问我:“你怎么将郑老的赠书摆旧书摊上了?”,我一惊:“怎么会?不可能的事!”我张口结舌,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出一身汗。朋友开始调侃:“你没卖,那这本书自己长腿溜到书摊上去的?告诉你书已被人买走了,而且淘书者跑到郑老那里又重新题上字了,据说这样书能升值。”这下我真的慌了神,一步窜到书橱旁,查看郑老的几本书,发现《全国诗社诗友作品选萃》不见了。哦,我终于想起来了,很可能搬家时,妹妹帮我整理房间时,将赠书不小心混在其他废书里,稀里糊涂卖给收杂物的了。

记得曾经读过一篇文章,说某作家看见自己万般珍爱的著书竟躺在地摊上当旧书卖。他翻开扉页一看亲笔签名,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当场咒骂弃书人的轻薄,一怒之下买下此书,大笔一挥重新题字,在原来题款下加上一行“送给某某——某某再致意”后,满腹怨恨地将不期而遇的爱书再赠弃书人。想想看,弃书人再次收到这份馈赠,心中会是何种滋味,除非他已全然不在乎,书连同赠书人都不在乎了。可我对郑老的赠书绝对无轻薄之意,让其浪迹旧书摊的确是纯属意外,但在事实面前,任何解释皆枉然,说得再好也有狡辩嫌疑,甚至有可能被列入善编谎言之流的黑名单。想到种种不测后果,我决定主动收拾尴尬局面,给郑老以交代,给自己以释怀。

我从朋友处索要了掏书人的电话,小心翼翼打过去,自报姓名,委婉问及赠书之事,并一再表明欲加倍买回的诚意。此君哈哈大笑,说不用给钱了,算是我送给你吧。我们约好交接地点,时间一到,我提着大包小裹准时猫进市区一家邮电局。坐定,深呼吸,全神贯注等此君出现,如地下工作者似的,和人接头不免忐忑不安。几分钟后,此君手拿赠书来了,我们隔桌而坐,他将书慢慢推过来,我忙起身,讪讪笑着哈腰双手接过书,同时将不胜谢意的礼品推过去,请君收下。

我重新拿到这本赠书,封二一行狂草直逼双眼,我看到郑老在书上的题字:“浩荣老弟从旧书摊购到,亦是一段传奇趣事,特题之留念。某年某月,于某某处”。我将书刚要收入包中,忽听一声:“慢着,把书拿来,我写上一字”。此君题字完毕,我接过一看,扉页处又添一行繁题字:“复归晓音师妹,可谓文苑一段佳话。浩荣。某年某月于某邮电局”。走出大门,我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

这本有经历的赠书如今被我小心存置。此刻回想那段往事,倒真挖掘出“趣”意来,然而当时焦了头的我半点体会不到那是一桩“趣事”,更不是什么“佳话”。

想来赠书流落摊头原因种种,除了不小心遗失之外,赠弃之间,藏着多少耐人寻味的东西。大概赠书总是抱着一腔热情:或为情谊,或为同好,或为尊敬,或为炫耀,或为虚荣……。然而不管怎么说热忱相赠,总希望对方善待,甚至企盼得到热烈回应。可是,遗憾的是,赠书不是撒下几粒种子,靠自己努力浇水施肥即可坐享熟果,赠书归途如何,的确要看它的命运,至于是否被弃也不以作者意愿而定。

记得十年前,我自费出了一本诗文集,第一次出书非常激动,竟然离了谱。我手棒散着墨香的诗集,将封面和精心挑选的“小照” 足足打量了10分钟,然后从头到尾细读一遍,陶陶然,竟忘了落坐,一直站着读完。幸亏小册子薄得不像话,要不,得站着看上几个日夜吧。我专门刻了印章,见人就赠。那些朦胧着矫情的诗文,那些不成熟的只言片语,在当时的我看来可了得,光洁的书如同新上市的新鲜瓜果,不叫人品尝是对不住大家的。于是,不管人家是否愿意,我一律题上敬请“惠存”、“斧正”字样,硬是笑脸塞了过去。至于此物是否适合人家胃口,是否讨人喜欢,就不去想了。

终于有一天,友人向我抱怨:“你啊,那本诗集送谁不好,单单送给不爱书的人,知道不?你的书成了某人桌上的草纸,人家刚刚学语的孩子将书卷啊卷,画呀画的,成了大花脸了”。闻听此言,想想书里感觉良好的“小照”,正被横七竖八的划痕毁了容脸上着实一阵尴尬

一段时间下来,等自己的头脑渐渐冷却,赠书的热情也随之减弱了。有时看看小册子里那几个没捉出来的错别字,那几篇不成样子的诗文,白纸黑字晾在那里,就陡生汗颜之感,就有了拿不出手示人的羞愧。记得朋友搬家,我专程去祝贺他的乔迁之喜,参观书房浏览他的藏书时,忽然发现一本书,特眼熟,定晴一看,竟是《九月的旅人》。我那嶙峋着瘦瘦书脊,拥着单薄单薄的印张,质地形似盗版模样的小书,正十分抱歉地挤在一排排大部头中间。我的心率顿时加快,血液直窜脑门,脸色猝不及防“刷”一下红了。我急忙快速闪开,如做贼似的赶紧溜出书房,坐定之后还久久为自己的拙书贸然侵入他人书房,占用书架宝贵位置而惭愧不已。

难怪,有位著名书评家诉苦赠书已成“灾”小小书房无法承受。这些赠书根本无时间拜读不说,单是往哪儿放就伤透脑筋。而最要命的是,这些赠书里有几本是他值得一阅的呢?

看来,赠书要看对象的,赠予确实想看书的人是最好选择。人的专业不同,兴趣爱好自然有侧重,即便是喜欢文学类书,由于每个人对文章的鉴赏能力高下不等,阅读口味各有喜好,容易造成同一本书有人爱不释手,一气呵成,有人味同嚼蜡,不忍心卒读的两重天。所以,这赠书既能给人愉悦和收获,也能给人不堪和麻烦。

再赠书时,不妨稍加注意,最好先到书城溜一圈,置身各类书籍的汪洋大海,用心判断自己的书赠谁才“对题”。在浩如烟的中外名家著书里,在不多得的读书时间里,是否该给朋友留有更多看精品的机会。这样,再赠书时,定会节制,得当,对口,熨贴,两情相悦。

假若赠书者决意要奉行见人就赠的做法,那就只能让赠书随遇而安,不在乎它的命运去向了。坦然接受任何一种境遇,上书架也好,打入高阁也行,丢弃垃圾箱也罢,管他受赠人怎样处理,那是人家的自由。让忧怨缺席,让期许归零,只留赠阅那一刻的美意,不也其乐融融?当看赠书被珍藏而不喜,受冷遇而不忧,遭丢弃也不怒的境界达到一定火候,岂不练就了坐看云起云落的潇洒作派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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