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戈尔中国之行曾遭遇反对声泰戈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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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戈尔中国之行曾遭遇反对声泰戈尔
192458日是泰戈尔的64岁生日,而这次生日恰巧是在北京度过,这对中国的欢迎者来说真是一个莫大的喜讯和荣幸,所以他们也早早地做好了安排,其中尤以徐志摩所主的新月社特别热心,而他们为诗哲所准备的最大的礼物是在泰戈尔生日这天演出泰戈尔的名剧《齐德拉》
泰戈尔在中国度过的这个生日使他终身难忘。
过完生日的第二天,即59日,上午1130分至1235分,应讲学社邀请,泰戈尔在真光影戏院给北京青年作了第一次公开演讲。演讲前,先由梁启超简单介绍,随后才是泰氏用英语演讲,演讲结束后的十几分钟,由徐志摩翻译成汉语。泰戈尔在自己的演讲中简单介绍了自己青年时代在孟加拉从事文学革命运动的经过。他说:余虽年老,但是余并非一腐朽时代精神之代表,余之革命的精神,犹如昼夜不息之流水。余不为不知老之将至,抑且自视为一活泼之幼童焉。这次泰戈尔之所以在演讲之初就讲了这样一段类似自我表白的话,实际上是大有深意和背景的。早在泰戈尔在雩坛演讲时,就已有人在会场上散发传单,反对泰戈尔在演讲中宣传什么博爱和和平主义,主张以东方文明取代西方文明,主张以静制动,反对以暴力驱逐暴力反对者认为泰戈尔这是在宣传投降主义。这次在真光影戏院的演讲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就在泰戈尔到达会场之前,已有人在会场上散发传单,名为我们为什么反对泰戈尔,其中内容与在雩坛相似,无非就是针对泰戈尔在演讲中所宣传的主张进行抨击,认为中国目前所需要的不是泰戈尔所宣传的,而是正好相反,因此泰戈尔的到来,对中国的革命实在是一副消极的催化剂,所以有志于中国将来前途者应该尽到自己作为有为中国青年的责任,反对泰戈尔。梁启超在泰戈尔演讲前所作的介绍中也谈到这一点,他替泰
戈尔辩解说:新与旧非年岁问题,乃精神问题,亦非皮相问题,乃骨髓问题,今泰戈尔年岁虽老,而精神则犹是活泼之幼儿。其衣冠虽古,而其思想则足为时代之先驱。彼之取得世界上之地位,乃抉印度千年前之文化而复得之,乃以革命及反抗之精神取得。这些为泰戈尔正名的话,都表明当时这股反对泰戈尔的力量并不算小。因而泰戈尔这次演讲也就自然带有一种为自己辩解的意味,他通过回忆自己从事文学革命运动的过程说明自己实际上并非一个守旧腐朽的代表,而是一直有革命精神的。他说:吾以为一人可析而为三,一曰肉,二曰心,三曰灵魂。肉为最无关紧要者,心次之,灵魂则为吾人生命之源。生命之在地球,恰如流水之奔江河。流水之奔江河,过去之水,非今日之水,今日之水,又非明日之水,固源源而不息,固亘万古而常新。生命亦然,乃进化的,非呆滞的,故吾人必须有革命,必须日日新,又日新,然后此生命才成为活泼之生命。惟吾之所谓新,非新其羽毛之谓,乃探吾灵窟,抉出可以永久存在之新生命,使之趋于神明之路之谓。盖徒新其羽毛,则为肤浅之新,暂时之新,仅能成一现之昙花,与吾人灵魂之永久存在问题初不相关也。于此有为吾人所必须注意者,则为舍旧维新之方向是也。他说自己曾经到过欧洲,欧洲人穿短衣,而亚洲人则穿长衣,欧洲人不知道衣之长短与人生之永久和暂时无关,所以就把穿着与他们不一样的服装的亚洲人看作野蛮人,当然这是大错特错的。我们所需要的,乃灵魂上的修养,而非肉体上之供给,而欧洲人所谓的文明野蛮,乃以机械之精良与否为标准。他接着反问道:试问日下之机械专制时代,适合于吾人之要求乎?吾敢断言之曰:是不然。文明之发展,绝非到此即为止境者,吾且窥见一较深较广之世界,已显于吾人之眼历中,此世界即所谓神明的境界,其光明较今兹机械专制之世界,且不能以度量计之。而要想到达这种境界,必须努力培养牺牲的道德。欧洲人现在只处于人类发展的第二时期,即体力智力征服时代(第一个时期为体力征服时代),尚未到达第三时代,
即道德的时代,但他们不但不知道反省,反而以此为满足,真是执迷不悟。
在这里,我们不难理解泰戈尔所谓的革命与中国当时正在进行的革命在内涵上是有很大的不同的。中国当时所需要的,也是很多有志者所追求的革命,是一种以暴易暴的暴力革命,而泰戈尔所主张的革命类似于我们所说的革新或维新,是局部改良,进革命,而事实已经证明或正在证明这条路在中国是走不通的,泰戈尔之受到批评,也并不是多么让人感到奇怪了。
来自国内的这股反泰力量,泰戈尔本人也感觉到了,也让欢迎者为此深深感到不安,虽然他们竭力在泰戈尔面前掩饰,但却是越描越黑,反而让泰戈尔更加不舒服。但原定的计划还在继续执行。
510日上午,泰戈尔仍在真光影戏院进行第二次公开演讲。在演讲之前,先由胡适登台,对怀疑泰戈尔来华动机者进行警告。胡适此时作为新月派的精神领袖,他所追求的是中国传统士大夫的那种国家理想和人格理想,与泰戈尔所主张的颇多相合之处,对泰戈尔推崇有加也就不足为奇。
继胡适之后登台的也不是泰戈尔,而是徐志摩,这位在泰戈尔来华之后就几乎是与之形影相随的诗人,自泰戈尔受到攻击后情绪也一直很激动,他一方面想方设法替泰戈尔辩护,在泰戈尔面前遮掩与欢迎者的热烈态度迥然相反的事实,一方面对攻击泰戈尔的人也作出了反应,那就是决定不再担任泰戈尔演讲的翻译,而这本来是他乐此不疲的工作和享受,至于原因,他是这样解释的:吾人于泰戈尔之演讲,如吃甘蔗,吾之翻译,及报纸之记载,将皆成为蔗粕。蔗粕无浓味,故不必画蛇添足,举蔗粕以饷人。 徐志摩讲完,泰戈尔才登台演讲,时间为上午11点过712点,与以往的演讲不同的是,泰戈尔以前在演讲时从来不带草稿,而是信口讲来,滔滔不绝,这次却准备了讲演稿。在讲演时态度激昂,尤其是谈到西方的物质文明已经达到不可救药的
地步时,更是慷慨陈词,愤慨之情,溢于言表。他这次演讲的题目是《巨人统治及扑灭巨人》The Rule of the Giant and the Giant Killer这里巨人指的是西方的物质文明。他演讲的大意是说:西方文明重量而轻质,其文明之基础薄弱已极,结果遂驱人类入于歧途,致演成机械专制之惨剧。吾尝与美国汽车大王福德为五分钟之谈话,谈及英国文明之缺点。福德亦谓代表西方文明之英国,其文明实为缺乏精神生活之文明。此种缺乏精神生活之文明,羽毛虽美,而内容则极为腐败,徒足为人类之害,此观于近代西方之有权者,即可知之。西方之有权者,无一不受此缺乏精神生活之文明之影响,故彼等咸抱一种野心,日惟以如何塑造大机器又如何用此机器以从事侵略为事。彼等对于率机器以食人之残酷行为,初不自知其非,且庞然自大,自以为己乃一大人焉。虽然此种文明,吾东方人士万不可崇拜之,如崇拜之,则必受其害。吾人今须知人类之精神,须如机械之轮之自强不息。吾人分所应为者乃对于一切压迫之奋斗抵抗,以求到达于自由之路,故吾人今对于大人(即西方文明)须以较机械更良之武器征服之,换言之,即吾人今须以精神战胜物质是也。泰戈尔演讲词的前后两段都是诗歌,都是赞美和平的、自然的生活,音韵之美,几乎令人疑为是仙境中之音乐。
遗憾的是,泰戈尔本来计划在真光演讲六次,现在看来似乎难以圆满,原因是泰戈尔近日被中国国内的一些反对的声音弄得很是灰心。这次也是一样,在泰戈尔演讲即将结束时,场中有人开始散发传单送泰戈尔,一时间会场出现了小小的骚动,有人一边斥责散发传单者,把传单撕碎扔到散发者身上,也有一些人借机对泰戈尔进行抨击。泰戈尔神色稍露不快,但还是坚持讲完了。演讲一结束,徐志摩就登台声明:因泰戈尔先生身体不适,明天即星期天的演讲取消,下一星期一的演讲照常,但时间提前一小时,地点不变。泰戈尔身体不好是真,但更主要的原因恐怕是泰戈尔情绪不好,取消原定的演讲,也是他这种心情的一种反
应。
就在这天下午,有日本人前往泰氏下榻处拜见泰戈尔,并邀请泰戈尔离华赴日游览,邀请的理由之一竟是:既然在中国无人了解你,君又何必久留此地?又有消息说俄国也有人邀请泰戈尔前去游览,据说泰戈尔于11日下午还和恩厚之一起到官塌胡同拜访了俄国驻京代表加拉罕,双方进行了大约一小时的谈话。戈尔说,俄罗斯地处东方,其固有的文化本就与东方文化接近,与专尚物质文明的西方国家很是不同,所以他表示很愿意到俄罗斯去考察游历,希望借此能树立东方的文化精神。加拉罕对泰戈尔的建议极表欢迎,并说将尽快致电莫斯科政府来电邀请。他还说,苏俄与印度的关系,就政治上说,俄国对于政治上被压迫的民族一直深表同情,并且俄国近年来受西方物质文明的损害也不少,所以与印度完全有共同合作的必要;就学术上来说,俄国有过托尔斯泰这样伟大的作家,他在19世纪初就开始提倡以精神文明反对物质文明,这与现在泰戈尔所提倡的,实际上是有相通之处的。两人另外还谈到,泰戈尔在印度所建立的和平学院所坚持的教育方针,与苏维埃政府的教育方针根本上也是相符合的。最后泰戈尔表示一定要到苏俄考察,大概准备趁去西班牙、意大利之便转道去苏俄。
就在中国有人攻击泰戈尔之时,报纸报道这种消息无疑会使一些对泰戈尔这位世界名儒千里迢迢到中国来传播他所认为是真理的救世之道,却在中国遭到如此不公正的待遇不满的人得到一些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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