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汪精卫辞职事件与蒋介石善后
发布时间:2023-09-08 10:44:13 来源:文档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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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源期刊网http://www.qikan.com.cn1935年汪精卫辞职事件与蒋介石善后
作者:段智峰
来源:《历史教学·高校版》2011年第04期
[摘要]1935年6月,汪精卫由于“秦土协定”与“何梅协定”的出现承受巨大政治压力,于六月底离京疗养。汪精卫离京后,南京中枢的反汪力量开始集结串联,为谋求各自的政治利益,策动反汪风潮,并于呼吁四届六中全会召开、恢复外交委员会及渲染迎胡入京等三方面入手实施。在此形势下,汪精卫宣布辞职。与汪精卫关系密切的部会首长,亦相继请辞,政治僵局至此形成。蒋介石对于南京中枢的反汪活动,事前试图予以平复与消解,但未见成效。汪精卫辞职后,蒋介石全力慰留,给予其政治支持,最终通过亲自回京。对于反汪力量予以强力压制的方式,实现促汪复职,南京中枢的基本权力架构得以延续。[关键词]汪精卫,蒋介石,辞职,反汪
[中图分类号]K2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0457-6241(201108—0019—081935年8月8日,正在青岛养病的汪精卫,向国民党中央提出辞呈。随后,与汪精卫关系密切的行政院部会首长陈公博、顾孟余等人相继提出辞呈,以示与汪共进退。此事件最终虽以汪精卫的复职而告终,并未造成国民政府权力架构重组的结果,但仍值得予以重视。首先,汪精卫辞职事件在本质上是一次国民党内部多个派系参与,以检讨对日政策为肇始点,以“倒汪”与“挺汪”为基本斗争形态,以推翻与维持国民政府既有核心权力架构为各自核心诉求的政潮。其次,汪精卫辞职事件平息不久,国民党四届六中全会及五全大会相继召开,汪精卫出国疗养,蒋介石继汪氏出任行政院长,“蒋主军,汪主政”的权力分配格局就此终结。汪精卫辞职事件是否为这一变动的先声,蒋与汪精卫辞职事件有何关联,蒋是否于此时即有取汪自代的谋划,厘清汪精卫辞职事件的来龙去脉对于解决以上问题也颇具意义。
长期以来,学术界对此问题给予了相当的关注。但由于资料相对凌乱,甚至相互矛盾等情况的存在,使得既有研究在诸如汪精卫辞职事件如何肇始,哪些力量参与其间,事件如何发展、善后等关键性问题上,或语焉不详存在简单化倾向,或对史料的把握和理解颇多分歧,解释上亦有不尽周延之处。基于上述原因,笔者特综合蒋介石日记(手稿本,《蒋中正总统档案——事略稿本》及《王子壮日记》等相关史料,做另一种诠释和解读。希望笔者的解读能够更贴近历史的原貌,不足之处,尚请方家指正。
一、汪精卫辞职事件爆发前的政治形势
龙源期刊网http://www.qikan.com.cn从国民政府对日决策层看,“秦土协定”与“何梅协定”的出现造成了两个密切关联且亟须解决的问题。其一,“秦土协定”与“何梅协定”的出现,意味着国民政府即有对日政策并未达到延缓日本在华北进逼的目标,相反愈陷妥协退让的困境,对日政策的检讨及修正已无法避免。其二,对日政策陷入困境的直接结果就是对日决策层遭受的政治压力陡然上升,特别是行政院长汪精卫,由于身兼外交部长直接负责对日交涉,首当其冲。6月19日的中政会议上,汪遭到颇为犀利的诘问与质疑:
蔡元培曾起而质问汪氏说:“对日外交究持何策,际兹时局,殊有请外交当局说明的必要。”汪氏当即回答云:“对日外交,这几年来均持‘忍辱求全’四字而已,现在亦复如是。”蔡氏乃再起而质问说:“忍辱云云,我辈固极明白,求全如何,却望予以解释。”汪氏对此不理,默然不动。俄顷吴稚晖乃起而发言,说:“求全两字极易解释,简而言之,是只忍辱以后,求整个国家能完完全全送给敌人,勿与抗敌之师反而糜烂地方罢了。”汪氏闻此讥讽,乃愤而退席。
一周后的中政会议上,质疑升级成为对汪的政治围攻:
中政会举行会议,列席者群向汪质问外交政策,汪每答一词,驳者以十词责之。向例会议期间,仅为二三小时,而是次则延长至六小时。其首先开口骂汪者,即为监察院长于右任,一切毒语,无不尽行搬出,以为骂的资料,语语夹杂汉奸卖国贼之声。继于氏发言者,则为念佛的戴传贤,骂汪之语,极为凌厉,虽未具十足火气,但亦等于金刚怒目,此殊出人意料外也。又次则为孙科发言,孙变其国语腔调而操粤语,略谓诚不料以一二小人公然卖国,语至愤慨时,击桌助势,致敲碎桌上茶杯,且其大骂时,虽未指出汪名,唯每以目视汪。最后则为焦易堂指汪之名而骂,谓中华民国不是尔汪某一人的,如要卖国,我焦某不能听人所卖……其慨恨可想而知。
对汪精卫而言,要扭转被动局面就必须解决两个问题。其一,重新检讨对日外交政策,从政策层面拿出一套完整的对日交涉方案。其二,缓解与日俱增的政治压力,扭转于己不利的政治氛围。为此,汪在密集时间内召集湖北省府主席张群、浙江省府主席黄绍竑、江西省府主席熊式辉及福建省府主席陈仪入京,商讨对日问题及政局竑。
6月24日至27日,张群等四主席相继到京,一时间种种猜测甚嚣尘上。
所谓四主席者,活动于京、沪、汉各地甚勤(湖北张群、江西熊式辉、浙江黄绍弦、福建陈仪,其目的如何,不知其详。唯传闻彼等之对外的目的亦在对日谋彻底的妥洽,即所谓经济合作等等之实行。且闻对内尚有种种之拟议。
张群等四人进京,担负“对外与对内”两个任务,即“对日谋彻底的妥洽”,“对内尚有种种之拟议”。两个任务如可完成,汪氏困境亦随之会得到改善。汪此时会寄望张群等四人,关键在于四人的背景、政治倾向及政治地位。背景上,四人中除黄绍竑外,均有赴日留学经历。黄绍竑亦于1933年出任北平军事分会参谋团参谋长,同年5月任北平政务整理委员,涉足华北
龙源期刊网http://www.qikan.com.cn的对日交涉。四人于对日交涉问题均有相当发言权。政治倾向上,张群与熊式辉均为主张对日缓和的新政学系要角,黄绍竑在弃桂投蒋后,与新政学系接近。在对日交涉问题上,与汪精卫有着一致的立场。此外,四人主政的湖北、江西、浙江与福建四省,为国民政府政令能够畅通的核心统治区域,四人的政治地位及在南京中央的发言权自然有所区别。四人入京对汪氏而言既是在对日交涉问题上建言献策,又是政治上的一种奥援。
从结果看,四主席入京的确为汪精卫解决了部分问题。对日交涉问题上,经过与汪精卫、黄郛及何应钦的商议形成方案后,“推黄绍竑入川谒蒋委员长”。对日政策的检讨与修正,已具雏形。与此同时,汪精卫的态度经由四主席的入京亦发生了变化。6月28日,饱受非议与攻击的汪精卫在接见四主席时,流露出了消极态度,“拟辞职”。至30日四主席相继离京,汪虽赴沪就医,但行政院长的职守依然履行。7月4日,当何应钦请示汪氏可否将日方要求致梅津之书面通知(即后来所谓的“何梅协定”发出时,汪仍复电同意发出。此外,汪赴沪就医,“既不正式请假,又不辞职,仅私人函孔(孔祥熙——引者注代理”。所以,将汪精卫6月30日赴沪就医解读为辞职肇始,是值得商榷的。汪氏赴沪的主要原因还是身体的疾患。当8月下旬经过近两个月修养的汪氏返京后,仍然“面目黑瘦,确显病态”。如果说汪氏赴沪就医与政治有关联的话,就在于其病发与承受的政治压力有关。如国闻周报短评所说:“汪先生的病,不是普通所谓的政治病,但得病则由于政治。”
沪上就医的汪精卫,采取既不辞职也不回京的策略,以静观局势的变化特别是蒋介石的态度。汪氏如此,不仅再一次说明其此时无意辞职,且可以看出其对于蒋的态度颇具信心。蒋汪维持合作有年,根基之一就在于二人在基本政策上存在共识。而于华北的对日交涉,蒋亦为主要决策人,整个交涉过程皆是在蒋汪合作下完成的,所以当戴季陶在政治会议上“以取消河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