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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3-11-04 19:12:07 来源:文档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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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源期刊网http://www.qikan.com.cn猫鼠游戏作者:孔令建来源:《参花·下半月》2015年第12期“广州仔”生得高大威猛,脸膛方正,肥肥墩墩,在模房算他的尊容最“有形有款”。外面的客户进入模房谈生意,总以为他就是老板大大,事实上,他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讨饭工仔而已。听说“广州仔”原来也真的做过老板,开过一家小规模的模具厂,请过几个工仔。可惜2008年全世界“金融海啸”,把他的小模具厂给搞砸了。他只得重操旧业,做起凿铁掮锤的模具师傅来。2009年,模具行业在“金融海啸”的冲击下一片萧条,小打小闹的厂十有九关。“广州仔”找工作几个月,脚筋都快踩断,还是凉在窝巢里啃老本,只好咬牙压低身价,以二千元的工价进入仲涛厂栖居。“广州仔”1989年中专毕业,后来分配到广州型腔模具厂工作,一干就是十几年,可以说是个能文能武的大师傅了。一个大师傅月薪二千元,确实有点卑贱,因此他感觉心里憋屈,用他自己的话说是“捱世界”。他上班不迟到,下班不早退,可就是做一日和尚撞一天钟,干活没劲头,又不肯加班,一个月下来,顶多就是做一套模具,老板多安排任务,他表面不敢忤逆,可背后拖泥带水,总是没能按时做出来。久而久之,老板就对他另眼相看了。按模具这个行业,一个师傅带一个学徒,猴急一点的话,一个月三四套模绰绰有余。“广州仔”吊儿郎当,俨然一个混世魔王,老板不是不想辞退他,而是辞退他之后找一个人回来顶职也非易事。模具行业在广东发展了二十多年,人才行情的紧俏可以说是波浪式的。上世纪九十年代,一个做模师傅运气好的话,一月可以拿一万,七八千基本都有;后来很多人听说做模可以养妻活儿,便一个劲地往这条独木桥上挤,结果弄得满街都是“师傅”,人满为患,工资自然也跟着水落船低;再后来物价上涨,普通的工人最低工资由原来的四五百元一下子涨到二千元,加一加班,拿到手的足有三四千元。而模具行业是个苦累的行业,从学徒到独当一面的师傅,至少要浸染四五年才能出师,出师后的工资也不过三四千元左右,所以慢慢的就很少有人再去争抢这块“香饽饽”了。这就弄得做模师傅短时间内有点稀贵,好些模具厂敲着铜锣也招不到人。“广州仔”正是在这样的一种气候下,才能得以混迹下去,否则,在那种物竞天择、优胜汰劣的模具厂里,“广州仔”不知被老板“枪毙”过多少回了。“广州仔”四十开外,人届中年,已入不惑之列,为人处世似乎参禅得特别透彻。但往往物极必反,过于通透反而接近混世。他常以工资低为由,天天磨洋工,过逍遥日子。每次老板下模房,见到“广州仔”时只有两个结果:一是像佛爷一样坐在工位的铁椅上打瞌睡,见了老板巡车间,就赶紧拿出一条柔石装模作样地省模;二是鬼影不见一闪,如果你找他,他准会蹲在厕所旁边的一棵树荫下,吧嗒吧嗒地抽烟,或者坐在那儿与人聊天说笑。老板找他洗过几次脑,可他还是老德性,只好睁一眼闭一眼。仲涛厂年前那阵子,一般都赶货,那时模房十有八九都会加班。但“广州仔”从来就拒绝加班。他常以回家帮妻子搬货为由早早下了班。“广州仔”家住中山八,离厂有十几里的路,每天都要挤206路公共汽车,颠簸几个小时才算到家,如果加
龙源期刊网http://www.qikan.com.cn班,这一晚他就得住宿舍,而宿舍臭烘烘的气味是“广州仔”不能容忍的。“广州仔”曾多次要求老板加人工,但老板都以他工作消极为由拒绝了。老板常对他说:“你要想加人工,行,但你必须给我做出几套模具来!”“广州仔”掂量来掂量去,生怕老板对他“耍太极”,不肯兑现诺言,所以他就索性公开挑明了:“你加了我人工,我再使力!”“你先使力,我再加人工!”“不行!”“你不行,我也不行!如果每一个员工都像你这样,我这个模房还要不要开?”就这样,“广州仔”与老板玩起了鼠猫游戏,始终无法达成一致。2010年初,我进入仲涛厂任模具设计师。初来乍到,人地生疏,凡事都得格外小心。见“广州仔”“肥尸大只”,又广结人缘,在模房中算是个人物,便投下很多的感情去笼络他,没事的时候,我常跑到他的工位前与他海阔天空地聊。因为我知道,搞绘图这一行的,不能一辈子没出一丁点差错,只要某一款产品的图纸数据有点小问题,师傅就完全可以拿起鸡毛当令箭,扳你一勺子,弄不好告到老板那儿去,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这些做模师傅,虽然不是我的衣食父母,但也是搞我们这行人不可得罪的佛爷!少了他们的配合,你就是神仙,几万个数据当中也会有一个半个将你扳倒。“广州仔”在模具行业混了十几年,当然明察秋毫,知道这些潜在的行规,在他看来,我们这些半吊子的模具设计师,永远欠着他一大笔债务。所以他看见我每天坐着那辆绿头苍蝇似的“哈飞”轿车上班下班,就毫不客气地提出要搭顺风车。每天晚上一下班,他就蹭到我的驾驶室副座上坐好,理直气壮地说:“搭我到206路公共汽车总站!”从厂里到206路公共汽车,有好几里的路程,以前他是步行过去的,现在可以蹭吃蹭喝,揩点油水了!我搭了他几晚,后来车上又蹭来一个人,一看,是模房的肥仔,与“广州仔”的交情很是铜铁的,显然是“广州仔”撺掇的结果。我把两拨人马送到目的地,才回到自己的老窝,所剩的那点空余时间已经无几了!这样连续送了一个月,我发觉掉到“宝马”上的油钱,白白多了一百多元。最惊险的是有一次,我到206路汽车总站掉头时,差点与迎面而来的一辆“香车”吻上了,吓得我捂着心口,连尿飞了出来!那一晚我不知怎么突然怒火烧心,对着两个理直气壮的家伙大吼一声:“滚!以后不许你们搭顺风车!”他俩奇怪地望着我一阵子,有点心有不甘,却又不得不悻悻地下车了。第二天我下模房发图纸,碰见“广州仔”,四目相遇,却感觉到“广州仔”的目光,黑如锅底。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想与“广州仔”搭讪,但“广州仔”却刻意掉转头,不搭我的茬。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