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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居(選二首)
昔欲居南村,非爲卜其宅。聞多素心人,樂與數晨夕。懷此頗有年,今日從茲役。敝廬何必廣,取足蔽牀席。鄰曲時時來,抗言談在昔。奇文共欣賞,疑義相與析。
1.南村:古直《陶靖節年譜》義熙六年下:“南村(亦曰南里)果在何處?李公煥曰卽栗里。何孟春曰柴桑之南村。……愚通考先生詩文以及誄、傳,而知南村實在尋陽附郭。……自義熙七年至元嘉四年凡十七年,先生蹤跡皆在尋陽。其尤顯著者如‘因家尋陽’,如‘過尋陽見贈’,如‘經過尋陽,臨別贈此’,如‘在尋陽與潛情款’,如‘經過尋陽,日造淵明飲焉’,皆確指其地,不可假借。然則南村之在尋陽附郭,萬無可疑已。”古直所考有據,然《移居》詩果爲何年所作,並無充分根據以論定之,則南村是否在尋陽附郭,亦未能論定矣。
2.非爲卜其宅:意謂不是因爲南村之住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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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卜宅:《左傳》昭公三年:“諺云:‘非宅是卜,惟鄰是卜。’”
3.素心人:心地樸素之人。《文選》顏延之《陶徵士誄》:“弱不好弄,長實素心。”李善注:“《禮記》曰:‘有哀素之心。’鄭玄曰:‘凡物無飾曰素。’”
4.樂與數(shuò)晨夕:意謂喜歡與素心人朝夕相處。數:屢。何注:“言相見之頻也。”5.從茲役:爲此事,指移居南村。從:爲。《管子·正世》:“知得失之所在,然後從事。”役:事。《左傳》昭公十三年:“爲此役也。”6.鄰曲:鄰居。
7.抗言:高言。《後漢書·董卓傳》:“卓又抗言曰”,李賢注:“抗,高也。”在昔:陶澍注:“《商頌·那》:‘自古在昔。’《魯語》:‘古曰在昔。’”
8.奇文:或指自己與朋友所作文章,或指前人文章。《漢書·王褒傳》:“朝夕誦奇文。”9.疑義相與析:蔣薰評《陶淵明集》曰:“讀‘疑義相析’,知淵明非不求解,不求甚解以穿鑿耳。”
春秋多佳日,登高賦新詩。過門更相呼,有酒斟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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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務各自歸,閒暇輒相思。相思則披衣,言笑無厭時。此理將不勝,無爲忽去茲。衣食當須紀,力耕不吾欺。
【箋注】
1.賦新詩:古《箋》引嵇叔夜《琴賦》:“臨清流,賦新詩。”2.更:更替輪流。3.斟酌:斟酒飲酒。4.披衣:披衣出訪。
5.此理將不勝,無爲忽去茲:意謂此理難道不妙乎?勿輕易舍此而去也。“此理”,指下二句所謂力耕之理,淵明《庚戌歲九月中於西田穫早稻》:“人生歸有道,衣食固其端。”意思相近。將不:豈不,有揣測或商量之語氣,六朝慣用語,相當於今言“難道不”。《世説新語·言語》:“謝靈運好戴曲柄笠,孔隱士謂曰:‘卿欲希心高遠,何不能遺曲蓋之貌?’謝答曰:‘將不畏影者未能忘懷?’”又《政事》:“殷仲堪當之荊州,王東亭謂曰:‘德以居全爲稱,仁以不害物爲名。方今宰牧華夏,處殺戮之職,與本操將不乖乎?’”勝:優、妙。古《箋》:“‘理勝’蓋晉人常語。《晉書·庾亮傳》:‘舅所執理勝’,《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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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傳》:‘以理勝爲任’,《王述傳》:‘且當擇人事之勝理’是也。”無爲:猶言不要。6.衣食當須紀,力耕不吾欺:意謂人生必須經營衣食,盡力耕作必有收穫。紀:理,經營。力耕:盡力從事農耕。不吾欺:不欺吾。【考辨】
此二詩之繫年,各家多有考證。李注《戊申歲六月中遇火》曰:“靖節舊宅居於柴桑縣之柴桑里,至是屬回祿之變。越後年,徙居於南里之南村。”李注《和劉柴桑》曰:“靖節自庚戌徙居南村。”此乃義熙六年
(410)也。丁《譜》曰:“柴桑舊宅旣毀,
移居南村,有《移居》詩。”古《譜》亦繫此詩於義熙六年。王注、逯注均繫於義熙七年辛亥(411),以遷就《與殷晉安別》所謂“去歲家南里,薄作少時鄰”,意謂素心人指殷晉安(景仁)等人,並繫《與殷晉安別》於義熙八年壬子(412)。然據霈考證,殷晉安絕非殷景仁,究系何人,無可確考,然則《與殷晉安別》一詩之年代亦不能確定。更不能據此詩年代,進而考定《移居》之年代也。詩曰“農務各自歸”,其鄰曲似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