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 居
第二十九集
1．日 内 宋办
陈寺福敲门进了宋思明的办公室。
宋：“你现在到这里来干什么？没事你老实呆着。”
宋思明有些恼怒。
陈寺福：“就是……就是有事。”
宋：“哦？什么事？”
陈寺福：“呃……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重不重要，想问一下你的意见。”
宋：“什么事？”
陈寺福：“那个那个，火灾的当晚，放火的那小子把打火机拉火场了，没找到。后来案子平了，他告诉过我，但我看他都出来了，想没什么大事，就没告诉你。现在他又进去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
宋思明大怒：“你干的好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连犯罪的天赋都没有，我当初怎么选上你这个二百五！为什么不早说？！”说完立刻打电话给沈大律师，“你去打听打听关于纵火工具的事情，看当时发案的时候，公安局那边有没有找到什么。”
2．日 外 沈律师车上
沈大律师果断答复：“没有。就是因为没有，所以我才做意外案件辩护的。如果有，当时我就把那东西给解决了。”
3．日 内 宋办
宋：“可我现在怀疑，他们大约是找到什么新的物证了，否则怎么可能放了又抓？你能不能……”
4．日 外 沈律师车上
沈律师：“我这就去。”
5．日 内 宋办
宋思明抱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吩咐陈寺福：“你去老李那里探探话，看看有没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要跑在公安局的前面。”
陈寺福：“可是大哥，你不是把公安那边摆平了吗？”
宋：“那是和平时期。现在人人自危的时候，谁都想撇清干系。还有，现在办这个案子的一组，不是我们线上的了，我完全不可能介入。今天这个局面，都是你这个蠢材害的！”
陈寺福：“如果……如果老李那里真有什么的话，我怎么办？”
宋：“现在你来问我怎么办？你早这么听话就好了！不惜一切代价搞到手。”
陈寺福：“不惜一切代价是什么意思？”
宋：“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否则你我以后就在牢里会面了。”
6．日 内 海藻家
海藻给宋思明打电话。
海藻：“你已经有好几天没来了。不要我们母子了吗？”
7．日 内 小会议室
宋思明压低声音说：“我在开会。等会儿给你打过去。”
8．日 内 海藻家
海藻郁闷地放下电话。
9．日 内 小会议室
张：“谢行长那里需要多少钱？”
宋：“缺口大。他不仅仅是我们调的这些。他还挪了一大笔在美股市场上做股票，在听到风声以后平仓套现了，一个大缺口没补上。”
张：“到底多大的缺口？”
宋：“听说，得上20亿。”
张一拍桌子：“胆子太大了！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我就是替他补上我们这边的3亿，那个窟窿也抹不平的。到时候一出事，他肯定得把这边给咬出来！”
宋不说话。
张：“你再去打探消息，看他那边情况如何？”
正说着，宋的手机响了，宋接听后一言不发，很快挂机：“谢行长，被双规了。”
张皱着眉头一副天即将塌的表情。“你的那个陈寺福那边怎么样？”
宋：“完全没消息。但我想，没消息就意味着坏消息。否则，应该是有消息才对。”
张：“呼啦啦大厦将倾啊！一步走错，全盘皆输。唉！”
宋：“那我们现在……”
张：“现在……只有等着。”
宋：“您要不给老领导打个电话，问候一声，顺便探听一下有什么风声。”
张拿起电话，光有拨号音，没有回声。
张：“不接。不妙啊！”
10．日 外 街道
海萍给海藻去电话：“我今天有事情，不能陪你去产检，你一个人行吗？要不要改天？”
海藻说：“不用了，我自己去。”
海萍：“你为什么从不叫那个宋思明陪你？他要的孩子，他口口声声说负责，为什么从没见他的人影？甚至没跟我们父母有个交代？”
海藻：“姐，他这段时间很忙，没空。”
海萍：“海藻，我真替你担忧。你今天先去，我明天一早去看你。”
11．日 内 妇幼医院贵宾室
海藻一个人在妇幼医院的贵宾室等候产检。
这里等候的人并不多，个个都挺着骄傲的大肚子，旁边有丈夫贴身呵护。只有海藻是由保姆跟着。
“这是我的自作自受。”海藻自言自语
旁白：海藻也很渴望有个男人在这种时刻特别关爱自己，每天嘘寒问暖。关心孩子的成长，并分享所有的快乐时光。可是，这个男人这段时间简直像空气一样看不见摸不着，连声音都吝啬给予。海藻心里打鼓，他是不是反悔了？开始在找机会脱身呢？我得跟他好好谈谈。
12．日 黄昏 医院外街道
出了医院。
海藻在产检过后，拨通了宋思明的电话：“检查过了，医生说，是个男孩儿，非常清楚的小鸡鸡，像个小海螺一样竖着。你高兴吗？”
电话那头的宋思明答：“高兴。你快回去休息吧！我一会儿给你去电话。”
海藻：“我不要你一会儿！我完全听不出你的高兴。你在敷衍我。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请你告诉我，现在还来得及！”
宋：“别胡思乱想了，我现在有事。等会联络你。”
海藻：“你今天晚上，能陪陪我吗？我好孤独啊！”
13．日 黄昏 宋办
“我挂了。”宋思明果断挂了电话
宋思明的对面，坐着沈大律师。
沈律师：“这个案子，我接不了了，你换个人。我自己已经身陷其中。”
宋思明沉默不语，“他们……对你……”
沈律师：“我能感觉的出。所有的角度都插不进，都是闭门羹。情况很糟糕。陈寺福那边有没有消息？”
宋点燃一支烟，像瘾君子那样猛吸几口，半晌才回：“没动静。我都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哪儿，怕他要是在局子里我给他电话是自找麻烦。我随他去了。”
14．夜 内 海藻家
海藻等到夜里，都没有消息。
宋思明并没有打电话来。
15．日 内 海藻家
海萍带着欢欢过来，
欢欢直往海藻身上扑，海藻和海萍都赶紧拦着。
海萍观察着海藻说：“你脸色不好，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还肿着。是哭了还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海藻把头转过去逗欢欢说了一句：“孕期荷尔蒙做怪，情绪波动。”
海萍：“人家怀孕都高高兴兴的，你波动什么？是不是宋对你不好？”
海藻：“他怎么可能对我不好，把下半辈子要用的钱都交给我了。”
海萍：“给你钱就是对你好？他这两天来看过你没有？”
海藻：“他这段时间非常忙。”
海萍：“哼，海藻，如果我没猜错，他这是拿钱在买他后半生官路的清白。他与你是人钱两清了。你呀，不要再有什么幻想了。你有什么打算？”
海藻低头看自己已经鼓鼓的肚皮说：“我能有什么打算？我也不知道。”
海萍坐过来，抱住海藻的肩膀说：“海藻啊！你依旧很坚决地要生下这个孩子吗？尽管孩子的父亲已经打算把你们抛弃了？你不再考虑考虑？”
海藻的眼眶红了，她说：“孩子都动了，踢我呢！”
海萍：“你如果一时心慈，搞不好就把自己的一生葬送了。以后，你的眼前，每一分每一秒，你所犯下的错误都会在你眼前晃动，逃不开，挣不脱。到时候就麻烦了。”
海藻：“我再等等，等到他亲口说出他不要我的时候，我再决定。”
16．傍晚 内 宋家
宋思明回到家里，家里冷清得很，妻子连电视机都没开，就坐在沙发上望呆。
宋思明把包放下，转身到女儿房间里去看看。
17．傍晚 内 宋女儿房间
宋：“婷婷啊，你最近学习如何？”
婷婷：“爸爸，你一张口就是我学习如何学习如何，你难道没话跟我说了吗？”
宋：“是啊！你这么一说，我也才觉察到，我与你平时沟通得太少了，以至于和你的谈话只有寥寥几句，除此以外，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什么是你感兴趣的，什么是你爱听的。那么，你愿意跟爸爸说说，你喜欢什么吗？”
婷婷老人精似的叹口气说：“我也觉得跟你沟通有障碍。你要么不跟我说话，一说就得袒露心扉。要说我的兴趣爱好呢，过程非常漫长而复杂，您肯定坐不下来听。要说我感兴趣的呢，你又不感兴趣。何必勉强我们俩在这硬坐着呢？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
宋思明有些难过，女儿已经离自己这么远了，而自己竟没有发现。
宋：“婷婷呀，爸爸的失误，工作太忙了，忽略了你的成长。而时间一旦过去了，是无法弥补的。爸爸希望你，无论将来是顺境还是逆境，都要坚强。无论周围的人说什么，怎么看你，你都要相信自己。没什么困难是不可度过的。也许，爸爸不能带给你荣耀，但是凭你自己的努力，你可以争取到荣耀。你这一生道路还很漫长。爸爸希望你不要迷失了自己，要把握自己，不受外界干扰，走自己选择的道路，并坚持到底。明白吗？”
婷婷：“爸爸，你这话说的，怎么像临别赠言啊！等以后我遇到困难的时候你再教导我也不迟。”
宋：“我是怕，也许以后等你需要爸爸帮助的时候，爸爸帮不了你。所以……”
婷婷：“我不会运气这么差吧？你帮人办事都帮一辈子了，轮到自己女儿的时候，你就帮不了了？去睡吧你！我还要做功课呢！”女儿开始把宋思明往外轰。
18．夜 内 小会议室
陈寺福突然给宋思明打了个电话：“如果我猜得没错，打火机应该在老李手里。我问他话的时候，他心虚到不敢看我的眼。TNND，所有的好处他都得到了，还留这一手，想以后讹诈？大哥，看样子，他是不会主动交给我们了，怎么办？”
宋思明正在某会议厅。原本是不该接电话的，一看是陈，忍不住就打开了，听完陈的话，答非所问地说：“我时间很紧，不能送你，你就自己去吧！注意安全。”
19．夜 外 海萍小区
陈寺福掐了手里的烟，站在小区的拐角盯着四楼老李家的阳台看：“他妈的，早知道今天要穿墙入室，把那套一楼的给他就好了！”
20．夜 外 海萍小区
陈寺福爬上六楼，掀开顶楼的盖子，爬上去，找到李家的位置，下脚试探了一下，觉得不稳妥，又轻轻敲了敲下水管。恶狠狠地嘀咕一句：“房子啊，真不能自己造。要是不是自己选的材料，也不至于这么后怕了。早知道今天要爬这管子，当初选个最结实的该多好！TNND，没害上别人却害了自己。希望明天早上不要被人发现自己冰冷地躺在一楼的地面上。”
栓了根绳子在七楼顶的钩子上和自己的腰间，轻轻蹭着水管往下爬。
21．夜 内 海萍4家
海萍推推苏淳说：“什么声音，你听见没有？北边儿。”
苏淳：“睡吧，有什么声音啊，顶多是只猫。儿子就在旁边，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22．夜 外 李家阳台
陈寺福轻轻一纵跳到四楼的北阳台，用事先准备好的黑丝袜把头套起来，想想觉得不安全，又掏出块手绢把鼻子以下扎起来，然后用手中的钥匙打开阳台，轻轻翻进去，
23．夜 内 李家
穿过厨房，客厅，陈寺福犹豫了半天，用钥匙打开了主卧室的门。透过窗外的月光，依稀可辨床上躺着两个人。
陈寺福随手拔出刀子，架在其中一个人的脖子间，低声暗喝：“你老实把我要的东西交出来，大家相安无事！”
床上的人突然坐起来，一把掀掉他的蒙面手巾，床另一边的人打开床头灯，床上赫然躺着两位警察！那个脖子上被架着刀的警察看着陈寺福的黑袜套脸笑了：“陈老板，你还怪仔细的，一层不够还要罩两层。可你无论怎么盖，我怎么还是一眼就看出是你了呢？”
另一名女警察掏出一把明晃晃的手枪冲陈寺福晃了晃说：“放下你的刀。”
陈寺福彻底傻在那里，根本一动不动。
警察轻轻一推，就把他的刀给推开了。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说：“你是不是在找这个啊？”
陈寺福本能反应地就伸手把打火机给夺过去了。
警察却并不争抢。“这是不是你要的啊？”警察戏谑地问。
陈寺福：“不是这个颜色。”
警察：“当然不是。这个是我的。你要的那个，我现在带你去看。”说完一翻身敏捷跃起，一把就擒住陈寺福，扭过他的臂膀上了手铐。
24．夜 内 公安局
陈寺福一到公安局，看着同案犯指着他说：“就是他，是他指使我干的。我是受胁迫！”
陈寺福立刻瘫软，马上带着哭腔就说：“不是我，不是我，是宋思明让我干的。我受他胁迫。”
25．夜 内 海藻3家
海藻独自呆在屋里发呆。
旁白：海藻已经开始面对自己被抛弃的命运。宋思明自那天早上交给她五百万后，就再没现身过。头几天打电话过去，他总是敷衍自己，三两句就挂断，这两天再打去，只要是一看见是自己的号码，他就直接掐掉。
这个与自己在床上翻云覆雨的男人，这个在床上与自己甜言蜜语的男人，这个在床上与自己山盟海誓的男人，连声告别的话都没有，就彻底消失了。海藻显然可以换一部电话去试探他，看他是否存心回避自己。可海藻的心在拿起街边公话，手指放在按键上的一刻，仿佛如肉即将送如绞肉机里化成粉末一般抽搐着痛。如果他接了呢？自己说什么？要不要再给他一段时间，等他有足够的勇气告诉自己分离？
自己看错了。
在“我爱你”说出的一刹那，其实已经失去了。
回头想想，她与宋思明之间，除了那些隽永的刻画在心头的床第之欢外，还剩下什么？
海藻的肚子，一天天鼓出来，盖都盖不住。那个孩子正跃跃欲试地等待着出来的一天，召告天下：“我是一段孽缘的产物！”没有父亲，在产床上挣扎的时候，无人陪伴。这是自己应该付出的代价。
26．黄昏 外 街道
旁白延续
海藻挺着肚子在街头如罗拉快跑。
她跑不动了，只能说是快走，想甩掉身前脑后一切。终于，走累了，人乏了。她站在橱窗前驻足，泪水不争气地涌上眼眶。
迎面而来的是小贝！
只不过他的身边多了一个阳光灿烂的女孩，那眉眼，那神态，活似大半年前的海藻。两个人挤着肩膀挎着胳膊前行，小贝的身上背着女孩的大手袋。小贝全然没有注意到街边憔悴黯然蓬头乱发身材走形满脸雀斑的海藻默默注视着他。
小贝停下脚步，当街剥了个板栗送进女孩的嘴里，然后笑着摸摸她脑袋。那个女孩亲昵地扬起脸，在小贝的脸庞上轻轻啄了一下，两人搂抱着笑奔而去。
海藻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旁白：海藻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那篇被姐姐批为矫情的文章，那个女人一圈世界周游下来，回到当初爱人的家做客。那个曾经深爱自己的男人，将属于自己的鱼眼睛夹给他现在的妻子。那一刻，女人如海藻般泪流满面。
海藻：“属于我的眼睛，丢失了。”
海藻沿着橱窗费力地蹲下，蒙住头开始无声流泪。肩头耸动得叫人无法承担。街头的行人人来人往，个个行色匆匆，无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27．黄昏 外 街道电话亭
海藻擦擦眼睛，下定决心，找了个最近的电话亭，拨通了宋思明的手机。仅一声，宋思明就拾起电话。依旧那么磁性的“喂”，如第一次海藻拨通他的电话一般。突然，宋思明的女儿在电话里喊：“爸！过来给外婆照相！”
海藻一声不吭，把电话挂掉，将一块钱扔在报摊上。
28．黄昏 内 宋家
宋思明带着疑惑挂了电话，过去与老婆女儿和丈母娘拍全家福。
旁白：拍一张全家福的主意是宋思明出的，在他的心里越来越多的不安。也许，这样全家团聚的日子不多了。
29．黄昏 内 宋女儿房间
拍完照，宋躲进女儿的房间给刚才的号码回拨过去：“喂，请问刚才是谁打这个电话？”
电话：“刚才？哪个刚才？这里是公话亭，这里一共五部电话，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宋思明若有所思地将电话挂断。
30．夜 内 宋卧室
晚上，宋思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用无比抱歉的声音告诉宋太太：“呃，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宋太转身问：“什么事？”
宋：“我怕，也许，就这两天，时间不多了。本来，我拜托给谁，都不该拜托给你。可是，我想来想去，这一辈子我能够信任的人，托付的人，就只有你了。”
宋太：“你到底想说什么？和我之间，你还需要绕弯子吗？”
宋：“我……我很难启齿。”
宋太：“你是想跟我说她吧？”
宋：“呃……是。”
宋太：“那你还是不要拜托了。你把我想得太伟大了。”
宋：“可是，她怀孕了。是个男孩。”
宋太突然没声音了。
宋：“我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这是我自己造的孽，孩子是无辜的。万一……我不得善终，万一，她不愿意抚养那个孩子，你……能不能……这个孩子是我们宋家唯一的男丁了。”
宋太冷冷哼了一声说：“这话，你该告诉你的父母。因为，不久以后，也许我也改嫁了。连婷婷都改名换姓了。”
宋思明不做声。过了好半天，从胸腔中发出一声长叹说：“对不起。谢谢你。”
两人各自转身不再说话。
31．晨 内 宋卧室
星期一一大早，宋太等宋思明一出门，就翻箱倒箧，把那一大提包拎出来，在手里一掂量就知道少了不少。打开一查，勃然大怒，立刻打电话给葫芦的老婆孙丽：宋太：“上次那个女的，你知道她住哪吗？”
孙丽：“哪个女的？”
宋太：“你不要跟我装糊涂，就是宋思明的那个。”
孙丽：“我还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去公司找她？”
宋太：“她怀孕了。”
孙丽沉默半天，说：“你到底还是知道了。这样，你打个电话给沈律师。他应该知道她的住处。上次，我听胖子说，沈把他堂姐介绍过去当保姆。”
宋太迅速收线，再拨沈律师手机：“我问你，你堂姐住哪儿？”
沈律师：“哪个堂姐？我有好多啊！”
宋太：“别绕了，我说的是那个伺候大肚子的堂姐。”
32．晨 内 地下车库沈律师车里
沈律师：“啊？啊！她啊……我也不知道啊……什么大肚子？”
33．晨 内 宋家
宋太：“我有急事。我不是去兴师问罪的，现在都在火山口上了，你以为我有那心情？宋昨天晚上给我交代后事了，今天我一查，他收的钱少了一半，这就够要他的命了。现在大家都是栓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都跑不了，她要是聪明，赶紧把钱拿回来，宋若能逃得过，大家都好过。我认真求你。跟你这么多年朋友，你不会现在眼看着婷婷没爸爸吧？”
沈在那边不说话。
宋太：“沈醒国！你要是不说，我这就给你老婆打电话，把你在吴江路的小窝说出去！”
34．晨 内 地下车库沈律师车里
沈律师二话不说就招了。“那个，那个，她住华山路X幢X号。”
35．晨 外 宋家外
宋太放下电话打车而去。
36．日 内 海藻楼大堂
宋太不顾警卫阻拦，丢下一句：“我是X幢X号的朋友。”径直上了楼。
37．日 内 海藻3家
海藻一开门，意外发现是宋太。
宋太嘴角含着一丝冷笑，上下打量着海藻，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保姆听见海藻的惊呼，赶紧从厨房跑出来问：“你是谁？你找谁？”
宋太笑咪咪地看着保姆说：“你是沈律师的堂姐吧？我是他好朋友。我是宋思明的太太。这里没你事了。你先出去转转。”
保姆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海藻不说话。
宋太：“你要不要我给沈律师打个电话，让你确认一下？你放心，我今天不是来闹事的。我找她有别的事。”
海藻开口吩咐说：“阿姨，你先下去转转。一会儿我会去找你。”
宋太依旧各屋参观，包括那张豪华的欧陆风情雕花床。
旁白：宋太的心如响鼓般重锤不止，不得不深吸一口气，才能压下那种刺透心扉的痛。就在这张床上，宋思明和这个女人光着身子滚来滚去。就在这张床上，两个恬不知耻的人还造出了个孩子。宋太如果手里有把刀，她真想一刀捅在那个耀眼的，长着小鸡鸡的肚子上。
宋太再转头盯着海藻看，直勾勾地盯着海藻的肚子。海藻的心有点发毛。
宋太自来熟地招呼海藻：“坐！别老站着，累。”说完自己坐在餐桌旁。
旁白：她细细抚摸着实木的纹路，那种哑光的暗红色，散发着贵族气质，是她多少次经过橱窗想买而抑制住冲动的款式。曾经，她和宋思明路过达芬奇的时候，她隔着玻璃，指着耀眼吊顶灯下的这张桌子说：“我多么希望自己住在宽敞的屋子里，厅里放上这张餐桌。”这张停留在她梦里的桌子，现在就在她的手下散发着幽幽雅雅的光。她梦中宽敞的客厅，和梦中陪伴她的男人，一直在享受着侵略着剥夺着她的梦。
而这里，这个女人，住着这样豪华的屋子，是她卖了自己妈的房子自己弟弟的房子换来的！
宋太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住那种刺伤。
旁白：宋太的感觉简直就像案板上垂死的鱼一样，被人将鳞片一片一片剥掉，露出血淋淋的皮肉。痛不堪忍。
她依旧保持着沉着的面容和淡定的微笑，在惊慌战斗不知所措的海藻面前，坦然得叫人害怕。
海藻看着眼前宋太太的表情越来越觉得心里阵阵的冒寒气，不禁双手捂住肚子。
宋太：“我今天来，是来问你要一样东西。我不说你也知道是什么。那个500万。”
海藻一句话都不说，站着发抖。
宋太：“我既然知道这里，能跑到这里来，就表示他什么都告诉我了。我和你照了两次面儿，第一次我就告诉过你，希望你能好自为之。可惜，你并没把我的忠告放心上。你年纪轻轻的，干点什么不好，非得偷人呢？你难道做以前没想过，这不会有好结果的吗？”
海藻在宋太近乎鞭打的戏弄声中抖到快站不住了，她不得不后退一步靠在装饰柜上。
宋太：“这笔钱呢，是我给他的。女人嘛，不要太不善良。你既然跟了他，好歹也算我们家家谱里不入名但却担个份的叫什么呢？侍妾？随伴？妾都算不上。妾好歹还要过个门儿呢！就算陪睡吧！比外头招个妓女总强点儿，至少不带病。我跟他说，既然陪睡一场，钱总要丢两个的。哪怕就是嫖，那也不能白嫖啊！嫖也要有嫖品，就好像赌博一样。而且出手大方点儿，方显自己身价。这钱，我出得起。”宋太顺手在红木桌子上敲了敲。又在旁边的椅子上摸了一把。
海藻快晕过去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坚持站着不倒，不在宋太的嘲弄中被践踏成泡沫。海藻的脸色已经白得比纸还难看了。
宋太：“不过呢，今天早上，他改主意了。他让我过来，把这笔钱拿走。算来算去，你实在不值这点钞票。他是不愿意再见到你了，所以，只好我出面。这是没办法的事，我是他老婆，就得替他料理后事，反正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不过，要钱回去，这还真是头一遭，可能你是最不值的一个吧？”
海藻的肚子被孩子狠狠踢了一脚。
宋太：“钱呢，你最好快点拿出来。我们还有别的用处。”
宋太斜眼看看海藻，二郎腿翘啊翘，显得特别不屑，又像逗弄一只小鸡一样。
海藻已经蹲在地上了，既不看宋太，也不回答。
宋太：“钱呢？嗯？快说！你不要等我失去耐心！”
宋太被海藻的一声不吭给激怒了。忍不住拍桌而起。
海藻抱着肚子，蹲在地上，一言不发。
宋太终于由狂怒到失去理智。人最可恨的不是你流泪你争吵你动手打架，却是以沉默应对一切，这让你发狂。宋太一步一步逼近，一把把海藻从地上揪起来，上去扇了她一个巴掌说：“钱呢！钱呢！把钱还给我！”
海藻死死抱住肚子，闭上眼睛不说话。宋太拽着海藻的头发将她的头按在柜子上撞啊撞：“要不是你，我们家怎么会变成这样！要不是你他怎么会到今天这步田地！要不是你！！！！”宋太发疯地捶打海藻。
海藻终于反应过来，大声喊：“救命啊！！！！”
海藻的声音刺激了宋太，她拽住海藻的胸和背用力丢向装饰柜，装饰柜上的东西全砸了下来，花瓶，水晶盘一样一样掉在海藻的身上肚子上。
宋太临走指着地上的海藻说：“你活该的下场！”然后摔门而去。
海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一会儿，血从身底缓缓流了出来。海藻一摸下身，慌了，颤抖着低声喊：“姐！姐！阿姨……阿姨……”她试图想动弹，一动，下身热血涌出，她吓得已经不该怎么办才好，“救命……救命……”声音微弱得听都听不见。很快，她就昏了过去。
38．日 内 海藻家
阿姨一进门，被眼前的情景吓傻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第一件事情就是打电话给沈律师：“哎呀……海藻……海藻……她……死了！”
39．日 外 沈律师楼外
沈律师一听坏事儿，刚才他就一直不断给宋思明打电话，手机也好，办公室也好全部不通。
沈律师：“你在那里守着！我马上就到！不要离开。”
沈说完就拨120急救电话，然后自己开着车向宋思明的办公室奔去。
40．日 内 会议室
宋思明正在三楼会议室开会。今天的会议气氛非比寻常。
沈轻轻推开会议室的门，冲里面的宋思明使了个眼色。
宋有些头皮发麻，赶快起身出去。
41．日 内 走廊
宋：“出什么事儿了？快说！”
沈律师：“海藻出事了！今天早上，你太太给我打了个电话要了海藻的地址。我没办法。结果……”
宋马上紧张起来：“她现在在哪儿？！”
沈律师：“刚才我来你这里以前拨的120，当时她在家。”
宋：“我现在往她那里奔，你替我打听她现在在什么医院，一旦打听到，马上给我消息。”说完抓起沈律师手里的钥匙就奔下楼去。
42．日 外 宋办大院
宋直冲到车前，踩足油门冲出大院。
43．日 外 宋办外街道
坐在车里监视的便衣警察用步话机低声通知：“2号突然冲出大楼，驾车离去，情况突变，怎么办？”
步话机：“是不是走漏了风声？”
警察：“不知道。有可能，5号刚才跟他交头接耳了一会儿。”
步话机：“提前抓捕！不要让他逃跑了。”
44．日 外 街道
三个便衣两辆车紧跟着宋思明。
45．日 内 宋车
宋思命的车在大街上狂奔。
后面两辆车紧随。在闹市中上演警匪片中才有的场景。
46．日 内 警车
“挂警灯！”一位警察在遇见绿灯转黄的时刻果断命令。
47．日 内 宋车
宋思明的手机响了，是沈律师的电话：“在红星妇幼保健医院。孩子没了，海藻的子宫正在摘除中。”
48，日 外 街道
宋思明被后面的车追得无可去处，绕开市中心以后在郊区的高速公路上寻找摆脱的机会。可是两辆呼啸的警车夹着他让他无可逃避。在被逼无奈之下，宋猛一打方向盘，突然来个360度大转弯，逆道而驶，与警车迎面撞去。警车被逼迫着分向两边撞向路边的护栏。宋杀出一条血路逆向往时区红星医院方向飞驰。
转弯口上，一辆重型集装箱载货车正露半个头。
49．日 内 宋车
宋思明无可躲避地撞了上去，一片轰鸣。
50．日 外 街道
等两辆警车赶到的时候，血流满地，零件玻璃散落在公路上。
集装箱车的司机也是满头血地从车里爬出来说： “不关我事，不关我事，他他他……”
警察将宋思明从车里拖出来，宋的嘴角挂着血，脸上全是玻璃茬，喉咙里呼呼冒着血泡，眼珠一个挂在眼眶外面。
“海藻，我不去看你，是我不想连累你。海藻。。”
旁白：宋的眼前，是长发的海藻笑盈盈地穿着冬天的衣服走近自己。奇怪明明夏天刚过，怎么下雪了。“我爱你，海藻。”宋思明觉得自己说得很清楚，海藻一定听见了。
警察按着他脖子上的脉搏说：“他好像想说话，完全听不见了。”
救护车呜哇呜哇地驶近，医护人员匆匆下车。
“没救了，已经。”警察遗憾地说。
51．日 内 监护室外
海藻插满管子躺在监护室里。几个护士在外面忙活着，看着海藻。
甲：“孕妇啊！怎么会成这样！孩子没了，子宫没了，家里连个人都没有。”
乙：“活该，听说是二奶，被大奶打的。”
丙：“不会吧！太狠了！都怀孕六个月了，多一个月孩子就活了！怎么狠心下得了这种手？都是女人！”
乙：“切！二奶哪能算女人？硕鼠！社会的硕鼠！她自己不给别人活路。早干吗去了？”
甲：“你们都别吵！这是病人！是需要我们照顾料理的病人！你管人家做什么的干吗？你们说来说去，都没说到点子上。谁是罪魁祸首？那个男人！那个男人！该死的是那个男人！可怜了活活一条小命。造孽！”
52．黄昏 内 太平间
那个该死的男人，已经死了。正躺在停尸房。
53．黄昏 内 海萍4家
字幕：三个月后
海藻依旧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完全不说一句话。海萍和母亲把她接到海萍的家中休养。
海萍的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是久违的MARK。海萍从卧室里出来。
54.黄昏 内 海萍4家厅
海萍:“hi, MARK”
MARK ：“HI，海萍，我回来了，你还有空教我吗？”
海萍：“MARK！没问题！你想什么时候上课？”
MARK ：“呃，你的妹妹好吗？”
海萍：“你怎么想起来问她？”
MARK ：“我有事要跟你讲。”
海萍：“好，你说。”
MARK ：“我想跟你当面讲，你现在能来我的家吗？”
55．夜 内 mark家
海藻坐在MARK的屋里，电脑前。
MARK :“这是宋给我发的EMAIL。他请求我，希望我把海藻和他的孩子带到美国去，给他们一个生存的空间。他让我在孩子出生以后，过来接他们。我回来了。”
海萍的眼泪哗哗流淌，她不得不捂住嘴巴压抑住自己的哭声。
MARK :“你别哭。宋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我也感到非常遗憾。他给过我很多帮助，我这次去美国，也是他为我寻找的商机，使我可以重返战场。他从没托我做过什么事情，我想，我会为他达成心愿的。”
海萍站起来，哭着抱住MARK说：“太迟了，已经太迟了。”
56．晨 内 机场
MARK搂着海藻踏上飞机，身后是挥舞着手含着泪花的父母和姐姐一家。
57．晨 外 淮海路
淮海路上，“海萍中文学校”正式挂牌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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