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中的著名诗篇赏析

发布时间:2020-01-26 04:52:12   来源:文档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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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山

我从征去东山,很久未回家。现在我从东方返回,细雨弥漫。我在东方说要回,我的心向往西方好伤悲。缝制一身新衣,不用再衔木棒。蠕动的毛虫,长期在桑林野外。卷缩成团独自睡,钻在兵车下。

  我从征去东山,很久未回家。现在我从东方返回,细雨弥漫。瓜蒌的果实,挂在房檐上。土憋虫在屋里跑,喜蛛在门上结网。田舍旁的空地变成野鹿的活动场所,还有闪闪发光的萤火虫。这并不可怕呀,倒使人更加思念呀!

  我从征去东山,很久未回家。现在我从东方返回,细雨弥漫。鹳鸟鸣叫在小土堆上,妻子哀叹在屋里。清除走障碍物,我家征人要到了。圆圆的苦瓜,长久放在柴堆上。自从我们不相见,到今天已经三年。

  我从征去东山,很久未回家。现在我从东方返回,细雨弥漫。黄莺正在飞翔,闪闪发光的羽毛。这人女子出嫁时,黄白色花马去迎娶。她的母亲为她系佩巾,繁多的仪式一个个。她新婚时非常美好,现在时间久了会怎样呢?

  《东山》描写一人新婚不久就出外远征,多年未归的士兵回家途中思念家人的情景,表现了对战事的厌倦,对和平的生活的渴望。

  征人随军东征已经很久了, 在这个阴雨蒙蒙的日子,他终于踏上了回乡的路。“慆慆不归”一语透露出对岁月流逝的无限感慨,而“零雨其蒙”的景色则使全诗笼罩着一层愁惨气氛。

  诗歌的第一章写征人欣喜自己能够生还。他一听说要离开东方,心儿就飞到了西方的家乡,兴奋地想象自己不再从事征战。

  第二章写征人想象家园已经荒芜了,无人修剪的瓜蒌爬到房檐上结子,土鳖在屋里跑来跑去,蜘蛛在墙角结网,场院上印着鹿迹,磷火飞来飞去。但这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因为这是他日夜思念的地方。

  第三章写他想象自己的妻子正在为思念他而叹息。

  第四章回忆三年前新婚时的情景,设想着重逢的欢乐。

诗歌以十分细腻的笔触刻画了征人在回乡途中复杂的内心活动和对和平生活的热切渴望。诗人回忆了战争生活的艰辛,却用大量的篇幅描述他在途中想象家中的心理活动。想象着他出征以后家园的荒凉,想象妻子在家的盼望。种种悬想最后在接近家乡时,更联想到当年新婚的美好,而设问如今会怎么样呢?“其旧如之何?”这种担心,既表现敢他的渴望,又反映了对战争造成的阻隔的担心,因此,《东山》在表现征夫对家人的思念之外,又表达了对战争的看法。这是不同于其他作品的特点之一。

采薇

豆苗采了又采,苗苗冒出了芽尖。说要回家了回家了,但已到了年末仍不能实现。没有妻室没有家,都是为了和玁狁打仗。 没有时间安居休息,都是为了和玁狁打仗。  

豆苗采了又采,苗苗多么鲜嫩。说回家呀道回家,心中是多么忧闷。忧闷的心好像烈火在燃烧,饥渴交加实在难忍。驻防的地方还不安定,没有人可委托去打听家里的消息。   豆苗采了又采,苗苗已经又老又硬。说回家呀道回家,又到了十月小阳春。征役没有休止, 哪能有片刻安身。心中是那么痛苦,到如今不能回家。  

那盛开着的是什么花?是棠棣花。那驶过的是什么人的车?当然是将帅们的从乘。兵车已经驾起,四匹雄马又高又大。哪里敢安然住下?因为一个月多次与敌军交接啊!!  

驾起四匹雄马,四匹马高大而又强壮。将帅们坐在车上,士兵们也靠它隐蔽遮挡。四匹马训练得已经娴熟,还有象骨装饰的弓和鲨鱼皮箭囊(指精良的装备)。怎么能不每天戒备呢?玁狁之难很紧急啊。  

想起我离家的时候,杨柳依依随风飘飞。如今我在归乡的途中,纷纷扬扬的雪花漫天。路途泥泞步履艰难,饥渴交加满身疲惫。我的心是多么凄凉悲伤,满心的伤痛又有谁能体会!

寒冬,阴雨霏霏,雪花纷纷,一位解甲退役的征夫在返乡途中踽踽独行。道路崎岖,又饥又渴;但边关渐远,乡关渐近。此刻,他遥望家乡,抚今追昔,不禁思绪纷繁,百感交集。艰苦的军旅生活,激烈的战斗场面,无数次的登高望归情景,一幕幕在眼前重现。《采薇》,就是三千年前这样的一位久戍之卒,在归途中的追忆唱叹之作。其类归《小雅》,却颇似《国风》。  

全诗六章,可分三层。既是归途中的追忆,故用倒叙手法写起。前三章为一层,追忆思归之情,叙述难归原因。这三章的前四句,以重章之叠词申意并循序渐进的方式,抒发思家盼归之情;而随着时间的一推再推移,这种心情越发急切难忍。首句以采薇起兴,但兴中兼赋。因薇菜可食,戍卒正采薇充饥。所以这随手拈来的起兴之句,虽是口头语、眼前景,却反映了戍边士卒生活的艰苦。边关士卒的“采薇”,与家乡女子的“采蘩”、“采桑”是不可同喻的。戍役不仅艰苦,而且漫长。(另还有一种说法,“比”将为比作戍边战士,暗喻战士生命的流逝。)“薇亦作止”、“柔止”、“刚止”,循序渐进,形象地刻画了薇菜从破土发芽,到幼苗柔嫩,再到茎叶老硬的生长过程,它同“岁亦莫止”和“岁亦阳止”一起,喻示了时间的流逝和戍役的漫长。岁初而暮,物换星移,“曰归曰归”,却久戍不归;这对时时有生命之虞的戍卒来说,怎能不“忧心烈烈”。那么,为什么戍役难归呢?后四句作了层层说明:远离家园,是因为玁狁之患;戍地不定,是因为战事频频;无暇休整,是因为王差无穷。其根本原因,则是“玁狁之故”。《汉书 匈奴传》说:“()懿王时,王室遂衰,戎狄交侵,暴虐中国。中国被其苦,诗人始作,疾而歌之曰:‘靡室靡家,猃狁之故’云云。”这可视为《采薇》之作的时代背景。对于玁狁之患,匹夫有戍役之责。这样,一方面是怀乡情结,另一方面是战斗意识。前三章的前后两层,同时交织着恋家思亲的个人情感和为国赴难的责任感,这是两种互相矛盾又同样真实的思想感情。其实,这也构成了全诗的情感基调,只是思归的个人情绪和战斗的责任感,在不同的章节有不同的表现。

四、五章追述行军作战的紧张生活。写出了军容之壮,戒备之严,全篇气势为之一振。其情调,也由忧伤的思归之情转而为激昂的战斗之情。这两章同样四句一意,可分四层读。四章前四句,诗人自问自答,以“维常之华”,兴起“君子之车”,流露出军人特有的自豪之情。接着围绕战车描写了两个战斗场面:“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这概括地描写了威武的军容、高昂的士气和频繁的战斗;“驾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这又进而具体描写了在战车的掩护和将帅的指挥下,士卒们紧随战车冲锋陷阵的场面。最后,由战斗场面又写到将士的装备:“四牡翼翼,象弭鱼服。”战马强壮而训练有素,武器精良而战无不胜。将士们天天严阵以待,只因为玁狁实在猖狂,“岂不日戒,玁狁孔棘”,既反映了当时边关的形势,又再次说明了久戍难归的原因。《毛诗序》根据这两章对军旅生活的描写,认为《采薇》是“遣戍役”、劝将士之诗。这与诗意不符。从全诗表现的矛盾情感看,这位戍卒既恋家也识大局,似乎不乏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责任感。因此,在漫长的归途上追忆起昨日出生入死的战斗生活,是极自然的。  

 笼罩全篇的情感主调是悲伤的家园之思。或许是突然大作的霏霏雪花惊醒了戍卒,他从追忆中回到现实,随之陷入更深的悲伤之中。追昔抚今,痛定思痛,怎能不令“我心伤悲”呢?“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这是写景记时,更是抒情伤怀。个体生命在时间中存在,而在“今”与“昔”、“来”与“往”、“雨雪霏霏”与“杨柳依依”的情境变化中,戍卒深切体验到了生活的虚耗、生命的流逝及战争对生活价值的否定。绝世文情,千古常新。今人读此四句仍不禁枨触于怀,黯然神伤,也主要是体会到了诗境深层的生命流逝感。“行道迟迟,载渴载饥”,加之归路漫漫,道途险阻,行囊匮乏,又饥又渴,这眼前的生活困境又加深了他的忧伤。“行道迟迟”,似乎还包含了戍卒对父母妻孥的担忧。一别经年,“靡使归聘”,生死存亡,两不可知,当此回归之际,必然会生发“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唐宋之问《渡汉江》)的忧惧心理。然而,上述种种忧伤在这雨雪霏霏的旷野中,无人知道更无人安慰;“我心伤悲,莫知我哀”,全诗在这孤独无助的悲叹中结束。

纵观全诗,《采薇》主导情致的典型意义,不是抒发遣戍役劝将士的战斗之情,而是将王朝与蛮族的战争冲突退隐为背景,将从属于国家军事行动的个人从战场上分离出来,通过归途的追述集中表现戍卒们久戍难归、忧心如焚的内心世界,从而表现周人对战争的厌恶和反感。《采薇》,似可称为千古厌战诗之祖。

节南山

节:高峻貌。岩岩:积石貌。师:太师。周三公之官,职掌兵权,类似大帅。具:俱。惔(音谈):火烧。卒:尽。斩:灭绝。监:察。   有实其猗:山坡壮阔。荐:重。瘥(音错):疾病。憯(音惨):作语助。曾,乃。惩:止。嗟:语末助词。   氐:根本。秉:掌握。均:平。维:系。毗(音皮):优厚。一说弼辅。吊:善。昊天:老天。空:空乏;困穷。师:大军。一说众民。   仕:察。式夷式已:为政公平,停止暴虐。一说或被伤害或停职。琐琐:小貌。姻亚:婿之父曰姻,两婿相谓曰亚。膴(音舞):厚。仕:任用。膴仕,高位厚禄。   佣:均。鞫:极,穷。讻:凶,祸乱。戾:灾祸。届:极,止。阕(音却):止息。夷:伤。一说平正。   酲(音成):病于酒。成:平。   蹙蹙(音促):缩小之貌。局促不得舒展。相:视。怿:喜悦。酬:酬酢。言反复无常,时则刀兵相见,时则酒席相劝。   家父:或作嘉父,又作嘉甫,人名,即本篇的作者。作诵:作诗讽谏。讹(音俄):化。畜:休养;安定。

那嵯峨终南山上,巨石高峻而耸巅。权势显赫的太师史尹,民众都唯你俩是看。忧国之心如火炎炎,谁也不敢随口乱谈。国脉眼看已全然斩断,为何平时竟不予察监!  

 那嵯峨终南山上,丘陵地多么广阔。权势显赫的太师史尹,执政不平究竟为何?苍天正又一次降下饥疫,死丧和祸乱实在太多。民众言论中不再有好话,你们竟还不惩戒自我!   

你们史尹和太师二人,原该是周室的柱石。掌握了国枢的钧轮,四方诸侯靠你们维系,大周天子靠你们辅佐,也使人民踏实心不迷。老天爷实在太不良善,不该断绝人民的生机。  

 处事不诚心不亲自办理,百姓对你们就不相信。不咨询耆旧不晋用少俊,岂不是欺罔了君子正人?施政应当平等应当躬亲,不应该与那些小人接近;瓜葛不断的裙带姻亲,不应该偏袒而委以重任!  

老天爷真是不光明,降下如此的大祸乱。老天爷实在不聪慧,降下如此的大灾难。君子执政如临渊履冰,才能使民众心安。君子执政如碗水持平,憎恶忿怒才能被弃捐。  

老天爷实在太不良善,祸乱从此再无法平定。一月连着一月竞相发生,使庶民从此无法安宁。忧国之心如醉酒般难受,有谁能掌好权平理朝政?如不能躬亲去施政,悴劳的仍是众百姓。  

驾上那四匹久羁的公马,这四马都有肥大的脖颈。我举目四望到处是祸乱,局促狭小无处可以驰骋。  

当你们之间恶感正烈,你们彼此就倾轧不歇。既已怒火平息回嗔作喜,又像宾主般互相酬酢。   

老天以灾祸显示不平,我王天子也不得康宁。太师史尹不自惩邪心,反而怨怒人们对其规正。   

我家父作此一篇诗诵,以追究王朝祸乱的元凶。该改变改变你们的邪心,以求德被四方万邦齐同。

  《节》既有天再降饥馑、瘟疫、四方不宁及“国既卒斩”,《正月》又有“赫赫宗周,褒姒灭之”,《雨无正》也有“降丧饥馑,斩伐四国”和“宗周既灭”等,因而可知诸诗大致作于东、西周之交,幽王末平王初。至于《节》所指责的对象则是幽王及其权臣。前人屡辩诗旨是“剌王”还是“刺尹”,甚为无谓。总因古代君臣名分颇严,论者又往往横亘一“诗可以怨”或一“《小雅》怨诽而不乱”之念于胸中,因之便有不同的“先入为主”之念在作怪。今就诗论诗,直刺师尹,颇为鲜明;而一再怨望“昊天”,又显然借以指责天子。   关于师尹,自毛传以来皆解作“大师尹氏”,至王国维始辨析其为二人,即首掌军职的大师和首掌文职的史尹。观《大雅·常武》中大师“整六师”、尹氏及其属“戒师旅”,则大师统军而尹氏监军,对照《节》诗首章,“忧心如惔,不敢戏谈”正合于军国主义背景,显然偏于责师;而“国既卒斩,何用不监”。乃监察司之失职,显然偏于斥尹。

第一部分

  全诗十章,共分三部分。首二章以南山起兴,以象征二权臣。以山之险要象征其权之枢要,又以山之不平联系到二臣秉政不平。结合篇末“昊天不平,我王不宁”的呼应来看,天怒人怨,总由师尹秉政不平使然,故“不平”二字为全篇眼目。只是第二部分却一再将不平(不夷)与不己(不自为政)并提而责难,推思其义,全诗是指斥师尹失政在不能持平(),而要持平则又须事必躬亲(),因而全诗结构是起于夷()终于夷()而介于己。   首章点出“不敢戏谈”以致“国既卒斩”;二章点出昊天再降饥疫以致“丧乱弘多”,民众无法存活,从而“不敢戏谈”之高压失控,遂而“民言无嘉”。一章言人祸,二章言天灾,由时间及顺序暗示天灾实人祸所致,人间暴戾上干天怒所致,此即第一部分的要害。

第二部分

  从第三到第六共四章为第二部分。在上两章铺垫的基础上,三章进一步点明师尹之害人害天,天再施报于人,人民双重遭殃。“诗可以怨”,怨而至天,亦已极矣!   四、五两章句式排比,结构整齐而又不乏疏宕之美。四章围绕“夷”“己”二字正反展开,既为师尹说法,更为一切秉政者说法,三十二字可铭于座右,可镌于通衢。五章“昊天不佣()”“昊天不惠()”二解是“刺”,“君子如届(临、己)”“君子如夷()”二解是“美”,也是对师尹说法。两章排比、对比之势,酣畅淋漓,一气呵成,诗人的责怨之情也推到了高潮。   六章承上启下,由怒转叹。   统观第二部分四个章节,结构颇为讲究:五、六章既以“昊天不佣”“昊天不惠”和“不吊昊天”以上应第三章的“不吊昊天”,又以“君子如届(临、己)”、“君子如夷”和“谁秉国成(平、夷)”、“不自为政(不己)”以上应第四章的“式夷式已”,可见此部分是以怨天和尤人双向展开而又并拢合承,甚耐玩味。

第三部分

第七、八、九、十章为第三部分。变每章八句为四句,于音乐为变奏。于诗情为由怨怒转悲叹。唯七、八两章疑有错简而当易位:前“方茂尔恶”章言师党与尹党既相倾轧又相勾结,以见朝政难革;后“驾彼四牡”章言无奈之下只有往奔四国避乱(或求诸侯勤王),然而四方亦不可往,“蹙蹙靡所骋”。既然宗周与四国皆被师尹扰乱,国已不国,今日上干天怒,下危人主,尽管师尹不自责己而反怨怒匡正,我身为大夫,也只有勇作诗“诵”,“以究王讻”,成此一篇檄文,为来者垂诫了!

生民

当初先民生下来,是因姜嫄能产子。   如何生下先民来?祷告神灵祭天帝,祈求生子免无嗣。   踩着上帝拇趾印,神灵佑护总吉利。   胎儿时动时静止,一朝生下勤养育,孩子就是周后稷。   怀胎十月产期满,头胎分娩很顺当。   产门不破也不裂,安全无患体健康,已然显出大灵光。   上帝心中告安慰,全心全意来祭享,庆幸果然生儿郎。   新生婴儿弃小巷,爱护喂养牛羊至。   再将婴儿扔林中,遇上樵夫被救起。   又置婴儿寒冰上,大鸟暖他覆翅翼。   大鸟终于飞去了,后稷这才哇哇啼。   哭声又长又洪亮,声满道路强有力。   后稷很会四处爬,又懂事来又聪明,觅食吃饱有本领。   不久就能种大豆,大豆一片茁壮生。   种了禾粟嫩苗青,麻麦长得多旺盛,瓜儿累累果实成。   后稷耕田又种地,辨明土质有法道。   茂密杂草全除去,挑选嘉禾播种好。   不久吐芽出新苗,禾苗细细往上冒。   拔节抽穗又结实,谷粒饱满质量高。   禾穗沉沉收成好,颐养家室是个宝。   上天关怀赐良种,秬子秠子既都见,红米白米也都全。   秬子秠子遍地生,收割堆垛忙得欢。   红米白米遍地生,扛着背着运仓满,忙完农活祭祖先。   祭祀先祖怎个样?有舂谷也有舀米,有簸粮也有筛糠。   沙沙淘米声音闹,蒸饭喷香热气扬。   筹备祭祀来谋划,香蒿牛脂燃芬芳。   大肥公羊剥了皮,又烧又烤供神享,祈求来年更丰穰。   祭品装在碗盘中,木碗瓦盆派用场。   香气升腾满厅堂,上帝因此来受享。   饭菜滋味实在香,后稷始创祭享礼。   祈神佑护祸莫降,至今仍是这个样。

中国传统诗歌源远流长,但以叙事为主的史诗却一向不发达,因此《诗经》中为数不多的几篇具有史诗性质的作品,便受到现代学者的充分关注。《大雅》中的《生民》一篇,就是这样的作品。 《毛诗序》说:“《生民》,尊祖也。后稷生于姜嫄,文武之功起于后稷,故推以配天焉。”它是一首周人叙述其民族始祖后稷事迹以祭祀的长诗,带有浓重的传说成分,而对农业生产的详细描写,也反映出当时农业已同畜牧业分离而完成了第一次社会大分工的事实。  

 诗共八章,每章或十句或八句,按十字句章与八字句章前后交替的方式构成全篇,除首尾两章外,各章皆以“诞”字领起,格式严谨。从表现手法上看,它纯用赋法,不假比兴,叙述生动详明,纪实性很强。然而从它的内容看,尽管后面几章写后稷从事农业生产富有浓郁的生活气息,却仍不能脱去前面几章写后稷的身世所显出的神奇荒幻气氛,这无形中也使其艺术魅力大大增强。  

 诗的第一章写姜嫄神奇的受孕。这章最关键的一句话是“履帝武敏歆”,对这句话的解释众说纷纭,历来是笺注《诗经》的学者最感兴趣的问题之一。毛传把这句话纳入古代的高禖(古代帝王为求子所祀的禖神)祭祀仪式中去解释,说:“后稷之母(姜嫄)配高辛氏帝(帝喾)焉。……古者必立郊禖焉,玄鸟至之日,以大牢祠于郊禖,天子亲往,后妃率九嫔御,乃礼天子所御,带以弓韣(dú),授以弓矢于郊禖之前。”也就是说高辛氏之帝率领其妃姜嫄向生殖之神高禖祈子,姜嫄踏着高辛氏的足印,亦步亦趋,施行了一道传统仪式,便感觉怀了孕,求子而得子。唐代孔颖达的疏也执此说。但汉代郑玄的笺与毛传之说不同,他主张姜嫄是踩了天帝的足迹而怀孕生子的。郑玄认为:“姜嫄之生后稷如何乎?乃禋祀上帝于郊禖,以祓除其无子之疾,而得其福也。帝,上帝也;敏,拇也。……祀郊禖之时,时则有大神之迹,姜嫄履之,足不能满履其拇指之处,心体歆歆然,其左右所止住,如有人道感己者也。于是遂有身。”这样的解释表明君王的神圣裔传来自天帝,是一个神话。然而在后世,郑玄的解释遭到了王充、洪迈、王夫之等人的否定。现代学者闻一多对这一问题写有《姜嫄履大人迹考》专文,认为这则神话反映的事实真相,“只是耕时与人野合而有身,后人讳言野合,则曰履人之迹,更欲神异其事,乃曰履帝迹耳”。他采纳了毛传关于高禖仪式的说法,并对之作了文化人类学的解释:“上云禋祀,下云履迹,是履迹乃祭祀仪式之一部分,疑即一种象征的舞蹈。所谓‘帝’,实即代表上帝之神尸。神尸舞于前,姜嫄尾随其后,践神尸之迹而舞,其事可乐,故曰‘履帝武敏歆’,犹言与尸伴舞而心甚悦喜也。‘攸介攸止’,‘介’,林义光读为‘愒(qí)’,息也,至确。盖舞毕而相携止息于幽闭之处,因而有孕也。”另外,足迹无非是种象征,因此像王夫之等人那样力图在虚幻和事实之间架桥似乎是徒劳的。象征的意义是通过仪式的摹仿来完成的,舞蹈之类都是摹仿仪式,而语言本身也可以完成象征的意义,如最初起源于祭仪的颂诗;正是由于语言的这种表现能力的扩张,神话才超越了现实,诗歌才具有神奇的魅力。

  诗的第二章、第三章写后稷的诞生与屡弃不死的灵异。后稷名弃,据《史记·周本纪》的解释,正是因为他在婴幼时曾屡遭遗弃,才得此名。这首诗对他三次遭弃又三次获救的经过情形叙述十分细致。第一次,后稷被扔在小巷里,结果是牛羊跑来用乳汁喂养了他。第二次,后稷被扔进了大树林,结果正巧有樵夫来砍柴,将他救出。第三次后稷被扔在了寒冰之上,结果天上飞来只大鸟,用温暖的羽翼覆盖他温暖他。初生的婴儿经历了如此大的磨难,终于哇哇哭出了声,声音洪亮有力,回荡在整条大路上,预示着他将来会创造辉煌的业绩。关于后稷遭弃之谜,历代经史学家有许多解释。贱弃说在鲁诗中就已产生,刘向《列女传》和郑玄笺都执此说。另一较早的说法是遗腹说,首先由马融提出。此后,苏洵持难产说,朱熹持易生说,王夫之持避乱说,臧琳持早产说,胡承珙持速孕说。另外又有晚生说、怪胎说、不哭说、假死说、阴谋说等等。近世学者则多从民俗学角度出发,各倡轻男说、杀长说、宜弟说、触忌说、犯禁说等。英雄幼时蒙难是世界性的传说故事的题材,一连串的被弃与获救实际上是仪式性的行为。古代各民族中常有通过弃置而对初生婴儿体质作考验或磨练的习俗,这种做法名为“暴露法”,弃子传说则是这种习俗遗迹的反映,弃子神话正是为了说明一个民族的建国始祖的神圣性而创造的,诞生是担负神圣使命的英雄(具有神性)最初所必经的通过仪式,他必须在生命开始时便接受这一考验。而所有的弃子神话传说都有这么一个原型模式:一、婴幼期被遗弃;二、被援救并成长为杰出人物;三、被弃和获救都有神奇灵异性。这首诗第三章中的弃子故事也不例外。这一章除了叙事神奇外,笔法也可圈可点,对此前人也有所会心,孙鑛说:“不说人收,却只说鸟去,固蕴藉有致。”俞樾说:“初不言其弃之由,而卒曰‘后稷呱矣’,盖设其文于前,而著其义于后,此正古人文字之奇。”(均见陈子展《诗经直解》引)

  诗的第四至第六章写后稷有开发农业生产技术的特殊禀赋,他自幼就表现出这种超卓不凡的才能,他因有功于农业而受封于邰,他种的农作物品种多、产量高、质量好,丰收之后便创立祀典。这几章包含了丰富的上古农业生产史料,其中讲到的农作物有荏菽、麻、麦子、瓜、秬、秠、麇、芑等。对植物生长周期的观察也很细致,发芽、出苗、抽穗、结实,一一都有描述。而对除杂草和播良种的重视,尤其引人注意。这说明周民族已经开始成为以农耕为主要生产方式的民族。甲骨文中,“周”字写作“田(四格中各有一点)”,田是田地,四点像田中密植的农作物,所以周民族的命名是与农业密切相关的。据史载,弃因善于经营农业,被帝尧举为农师,帝舜时他又被封到邰地。弃号后稷,后是君王的意思,稷则是一种著名的农作物名。周人以稷为始祖,以稷为谷神,以社稷并称作为国家的象征,这一切都表明周民族与稷这种农作物的紧密联系。至于稷具体究竟是哪一种谷物,唐宋人多以为是穄,穄是黍的一种,清代经学家、小学家则普遍认为就是高粱,这几乎已成定论。现代学者又有新说,认为它是禾的别名,也就是粟,去种皮则称小米。这几章修辞手法的多样化,使本来容易显得枯燥乏味的内容也变得跌宕有致,不流于率易。修辞格有叠字、排比等,以高密度的使用率表现其特色,尤以“实……实……”格式的五句连用,最富表现力。

诗的最后两章,承第五章末句“以归肇祀”而来,写后稷祭祀天神,祈求上天永远赐福,而上帝感念其德行业绩,不断保佑他并将福泽延及到他的子子孙孙。诗中所述的祭祀场面很值得读者注意,它着重描写粮食祭品而没有提到酒(虽然也是用粮食制成),这大约也表明后稷所处的尧舜时代酒还没有发明。据《战国策·魏策》记载:“昔者帝女令仪狄作酒而美,进之禹。禹饮而甘之,遂疏仪狄,绝旨酒,曰:后世必有以酒亡其国者。”则中国酒的发明在夏代,这首诗的叙述当可作为一个重要的旁证。而烧香蒿和动物油脂这一细节,也是后稷所创祀典的特殊之处。“上帝居歆”云云,则反映出当时可能有人扮的神尸来享用祭品,可供研究上古礼制参考。全诗末尾的感叹之词,是称道后稷开创祭祀之仪得使天帝永远佑护周民族,正因后稷创业成功才使他有丰硕的成果可以作为祭享的供品,结尾赞颂的对象仍落实在后稷身上,他是当之无愧的。

绵延不断小瓜藤,好比人民开初生。自从杜水到沮漆,那是古公亶父兴。快乐快乐住窑洞,那时没有家和室。

文王祖父是亶公,来建周朝来迁徙。循着漆水西边行,东行来到岐山下。改换娶妻姜氏女,速来考察建房屋。

周原肥美又宽广,堇菜茂盛又甘甜。开始改易开始谋,改易相聚灼我龟。说是停留说等待,此地建房最吉祥。

可以居住可逗留,可以帮助可保佑。可以划疆可治理,可立标准理田垄。从西到东分阡陌,周密改换把事理。

召来司空管建筑,召来司徒行教化。要使众人立家室,准绳一定要正直。捆束木版来施工,建造大庙来遮护。

铲土装筐人众多,计算声音闹轰轰。筑墙之声登登响,多次借刀来削墙。百堵高墙皆筑起,鼓声不胜筑墙声。

可以立起大宫门,宫门高大又雄壮。可以立起宫正门,应门立起响铿锵。可以立起大土坛,众人相助把祭行。

展现不断其怨恨,也不失对他问候。柞棫灌木已动摇,行道修通人喜悦。夷人已经跑远了,只有疲困倦喘息。

虞芮两国对质成,文王疾行感他们。我唱已有疏通有归附,我唱归附有先亦有后。我唱远人有奔有来奏,我唱我们有御抗外侮。

这是周人记述其祖先古公亶父事迹的诗。周民族的强大始于姬昌时,而基础的奠定由于古公亶父。本诗前八章写亶父迁国开基的功业,从迁歧、授田、筑室直写到驱逐混夷。末章写姬昌时代君明臣贤,能继承亶父的遗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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