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tell-tale heart 译文word文本

发布时间:2020-05-12 23:40:10   来源:文档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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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泄密的心》 

埃德加·爱伦·坡 

真的——紧张——非常紧张,极度紧张,以前,现在,都是这样。可你为什

么硬说我疯了呢?这毛病反倒把我的感觉弄得更灵敏了——没失灵——也没麻木。特别是听觉,最好不过了。天上人间的一切声息尽在我的耳鼓里,我还听见地狱中的许多事物。那么,我疯了吗?听着!你看我气色多好——多么镇定自若地把这一切给你和盘托出。 

这点子最初怎么进入我的脑海的,是说不上来了,但这点子一出现,就日夜萦绕着我,没啥目的,没啥觊觎。我喜欢那个老头,他从没伤害过我,从没侮辱过我。对他的金子,我更无非分之想。我想是由于他的那只眼睛吧!眼睛,就是这东西!他的一只眼睛酷似鹰眼——一只淡蓝色的眼睛,覆以一层薄翳。只要这只眼睛看到我,我就不寒而栗。于是,渐渐地——一来二去——我便拿定主意要他的命,这样就可以使自己永远摆脱那只眼睛。 

你看,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你以为我疯了,可疯子是啥都不懂的。可惜你没看见我,可惜你没看到我干得多漂亮——那么审慎,那么周详,伪装得多么巧妙。杀死老头之前的那一周里,我对他是体贴备至。每天夜里,大约午夜时分,我转动门闩,把门拨开——噢,极轻微地!然后,我把门推开,推到我的头那么宽,再放进去一盏黑乎乎的提灯,灯遮的严实合缝,光一点都透不出来——然后我再探进头去。噢,要是看到我有多么巧妙地探进头去,你定会发笑的!我慢慢地探进头去,慢慢地,非常慢地,唯恐搅了老头的美梦。用了一个钟头的时间,我才把头探进门缝,刚好能看见他平躺在床上。哈!——疯子有这脑瓜吗?接着,等我的头全进了门,我就小心翼翼地打开提灯,——哦,十分地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因为折合之处会发出声响)——我把提灯掀开一条缝隙,一道细细的灯光落在了那只鹰眼上。我就这样一连搞了七个长夜——每天夜里,就在午夜时分——但我发现那只眼睛总是闭着,因此也就没法做那活儿,因为这样他就不是折磨我的那个老头了,折磨我的是那只可恶的眼睛。每天清晨,天刚破晓,我就大摇大摆地走进他的房间,仗着胆跟他说话,亲热地叫他的名字,问他这一宿是怎么过的。所以你看,这老头并非老谋深算之辈,他万没想到我会每天夜里,就在十二点,趁他熟睡的时候去窥视他。 

第八天夜里,我更加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钟表上的分针都比我的手移动快。这天晚上我才生平第一次感到自己本事如此了得——有如此脑瓜。就要得手了,我几乎不能自已。想想看,我来到门前,打开门,一点一点地,而他连做梦也想不到我有如此秘密之举或非常之想。想到这里,我竟暗自发起笑来。可能是给他听到了,因为他在床上突然翻了个身,像是吃了一惊。你或许以为我会就此打住吧——可是我偏没。他的房间里漆黑一片,伸手难见五指,(因为百叶窗关得严严的,以防强盗),所以我清楚他看不见门开了个缝,我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往前推着门。 

我探进头,正要打开提灯,拇指刚滑到那个锡勾,那老头从床上一下子坐起身来,大声喊道——“哪一个?” 

我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声不吭。整整一个钟头,我纹丝没动,但同时也没听见他躺下。他还坐在那儿,在听动静,正如我以前一样,夜复一夜地,倾听着墙缝里报死虫的叫声。不一会儿,我听到一声轻微的呻吟,我知道这是极度恐惧才有的呻吟,这不是疼痛或悲伤的呻吟——哦,不是!——这是吓得魂飞魄散时从灵魂深处发出的那种压抑的低吟之声。这声我很清楚。多少个夜晚,就在午夜时分,当万籁俱寂之时,这声音就从我自己的内心响起并越来越大,伴随着那骇人的回声,加剧着那使我狂乱的恐怖。我说这声音我很清楚,我清楚这老头的感受,也同情他,尽管在心底发笑。听到他在床上翻了个身,我清楚他自打一听到那轻微的声音起就一直警觉地躺着。老头内心的恐惧不断增长,他曾尽量把这些恐惧想象成子虚乌有,却做不到。他曾对自己说——“不就是烟囱里的风嘛”——“也就是个耗子穿过地板吧”,或者,“不过是蟋蟀发出一声叫罢了”。是的,他尽量用这些猜测之词来安慰自己,但他发现这都白费心机,全都白费心机,因为死神在逼近老头时,已带着自己的黑暗之影向他悄然逼近,罩住了这个冤魂。正是这种未曾察觉的阴影的忧伤之力让他感受到——尽管他看不见也听不着——感受到房间里我的头的存在。 

我等了许久,非常地耐心,还是没有听到他躺下,便决意打开一点——把提灯打开一个非常非常小的缝儿。我就这样打开了一个小缝儿——你想象不出我是多么的神不知鬼不觉——直到,也就是那么一丝微弱的光,像蜘蛛拉出的细丝,从那道小缝中投射出来,照到老头的那只鹰眼上。 

那只眼睛睁着——很大,睁得很大——我凝视着,怒火中烧。我看得再清楚不过了——一团暗淡的蓝色,蒙着一层可怕的薄膜,令人胆战心寒,我全然不见老头的脸或他整个人,因为我好像本能地把光线分毫不差地投在了那个该死的地方。 

噢,我没跟您说过你错把我当作疯子,其实那只是我的感官过于敏锐而已吗?——现在,跟您说吧,我的耳边传来一阵低沉、单调、迅疾的声音,像是裹在棉花里的手表发出的声音。这声音我也很清楚,这就是那老头的心跳声。这加剧了我的怒火,正如咚咚的战鼓激励着战士的勇气。 

即便如此,我还是克制着自己,一动不动。我连大气都不喘。我稳稳地持着灯,看看自己能多么稳当地把光线照在那只眼睛上。这会儿,那可恶的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加剧了。这跳声一下快过一下,一声高过一声。老头的恐惧一定是到了极点!跳声越来越大,跟你说吧,一声高过一声!——弄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我跟您说过我紧张,我是紧张。而此刻在这死一般的静夜,在这古屋的可怕的寂静中,声音如此的莫名其妙,使我产生了一股无法抑制的恐惧,但我还是又克制、又静立了几分钟,可那跳声越来越大了,越来越大。我想那颗心定是要爆炸了。现在,我心头生出一种新的焦虑——这声音会被邻里听到的!这老头死期至矣!我发出一声喊,唰地打开提灯,噌地跳进屋内。他只尖叫了一声——就一声。我旋即把他拽到地上,拖过沉重的床压在他的身上。活儿干得这么利索,我轻快地笑了起来。不过,一连好几分钟,那颗心脏都带着压抑的声音跳动着。这倒没激恼我,这声音隔着墙是听不到的。终于,心跳声停止了,老头死了。我挪开床,查看了他的尸体。是的,他已经死了,死就了。我伸出手,放在他的心脏上,在那搁了好几分钟。没有心跳了。他已经死就了。他那只眼睛不会再烦我了。 

你要是还以为我疯了,等我把藏匿尸首时的精细审慎描述一番,你就不这么认为了。夜色阑珊,我麻利地忙活着,当然是悄无声息。我先是把尸体大卸八块,割下头,砍下手,卸下脚。 

然后我又从房间的地板上掀起三块地板,把肢解的尸体都放在间隙中,然后又把木板放回原处,极为利落,极为巧妙,人的眼睛,就算是他的那只眼睛,也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没什么要刷洗的——没有污迹,没有任何血迹,我干得一丝不苟,一个大桶全装下了——哈,哈! 

这些活干好后,都四点了——天色还是黑如午夜。正在时钟报点之时,大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我漫不经心地去开门,——我现在还有什么担心的呢?进来了三个人,他们温文尔雅地自我介绍,说是警局的警官。邻里半夜听到一声尖叫,怀疑发生了暴行,便向警察报了案,他们(警官们)便被派来查看究竟。 

我笑了,——我还有什么担心的呢?我对几位先生表示了欢迎。那叫声,我说,是我自己在梦中发出的。我谈到那老头,说他到乡下去了。我带着他们三位把房子搜了个遍。我让他们搜查——好好搜查。最后,我把他们领到了他的房间。我把他的细软给他们看,东西都安然无恙,完好无损。我信心满满,竟把几把椅子拉进房里,请他们坐在那歇歇腿,而我自己,则由于自己的杰作而肆无忌惮起来,把座位就放在下面藏有老头尸首的地方。 

警官们颇为满意,我的举止已令他们信服。我是异常地轻松。他们坐着,聊着家常里短,我则是对答如流。但不久,我就觉得自己面色苍白起来,盼着他们走。我头疼起来,觉得有股耳鸣之声,但他们还是坐在那,还谈着。耳鸣声越来越清晰——这声音持续不断,越发清晰了。为了驱除这种感觉,我越发恣肆地说着话,可这声音还是不断,更加分明了——终于,我发现那声音并不是源于我的双耳。 

无疑,我已面色惨白——但我越发滔滔不绝地说着话,还提高了嗓门。而这声音却有增无减——我该咋办?这是一阵低沉、单一、迅疾的声音——特别像是裹在棉花里的手表发出的声音。我喘着粗气——但警官们并没有听到这声音。我说得更快了——越发激越了,可那声音仍在加强。我站起身,态度激烈、手舞足蹈地为琐事争论着,可那声音越发加强了。他们怎么就不走呢?我迈着重重的脚步在地板上来回踱着步子,似乎是被他们的言论激怒了——可那声音仍在增强。哦,天啊,我该咋办?我吐沫飞溅——我胡言乱语——我赌咒发誓!我晃动着我坐下的那把椅子,椅子磨在地板上吱吱嘎嘎,但那声音却盖过了这一切,在持续增强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而那几个人依旧在海侃神聊,还在嘻嘻哈哈。他们可能听不到吗?万能的上帝!——不,不!他们听到了!——他们猜到了!——他们知道了!——他们在拿我的恐惧取乐!——我当时如是想,现在仍如是想。不过没有比这更痛苦的了,没有比这种奚落更折磨人的了!我再也忍受不了这几个伪君子的哂笑了!我觉得我得喊出来,要不就会死于非命!——这当儿——又来了!——你听!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坏蛋!”我尖叫道。“别装腔作势了!我招供!揭开这几块地板!——这儿,这儿!——这就是那颗可恶的心脏的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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