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秋雨

发布时间:2019-12-23 14:54:52   来源:文档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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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秋雨
作者:李佩红
来源:《西部散文选刊》2019年第05

        相同的雨落在不同的地方,发出迥然的声音;雨落在每个人心头,感受朝着四面八方迸溅,或悲或喜,或无知无觉,或亦庄亦谐,共同构成有关雨的细碎、隐秘、繁复,而又深妙的意蕴。

        距离海洋最远的陆地塔克拉玛干沙漠边城下一场透雨,久旱逢甘霖,洞房花烛夜,当然是值得铭记在心的一件大事儿。昨夜,漆黑的天空滚过阵阵雷声,风乍起,云翻腾,骤然降雨。过了一会儿,风平雨歇。几乎每次重云聚集,眼见下雨,须臾间,一阵大风吹过,便云散天朗,每片树叶都拍打着失望。这样的情景反复上演,许多次,许多年。云难道也和人一样,翻过了高山走下坡路,已无意停留,脚步轻盈,转瞬远去了。在南疆库尔勒,靠天吃饭早已萎缩成虚拟的词,好在有河绕城,有水灌溉,万物得以生长繁衍,生活在这里的人心亦安然。

        又一阵风过,雨再次落下。

        风像从水窝里捞出来的小手,甩著凉凉的雨丝从半开的窗户伸进来,拨弄纱帘,轻纱帘飘舞起来,和着窗外沙沙的雨声,变换着柔曼的姿态。行人都回到了屋里,汽车熄了火泊在路边,黑夜纯粹的只有雨声,时松时紧、时缓时急,安静而深邃,无边无际,像人类最早期的安魂曲,听着听着,抛却了心里的烦恼和杂念,像婴儿回到母亲的子宫,身体被温暖的羊水包裹着,慢慢合上眼帘,沉沉睡去。也许一夜无梦,也许做了一个香甜的美梦,都不重要了,人已经睡着。

        因为稀少,每次下雨,都莫名的欢喜。

        电视机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开过,电视行业已是夕阳西下。没有什么好看的节目,再说雨天也不适合看电视,更不适合看宋词和元曲。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好好的心情被弄的凄楚不堪,还是看看小说吧,最好带点幽默感的小说,本来生活的凄苦就够多的,何必再从纸上找不痛快。突然心血来潮,想起门楼前那棵伞状的榆树里的麻雀。门前并排一对长椅,斜对着那棵大榆树。去年夏天,每至黄昏,我都坐在长椅上看麻雀,三三两两的回来,钻进这棵大树,叽叽喳喳,彼此唱合,是交流一天的所见所闻心得体会,还是家族亲人间的密语,我,听不懂,但并不妨碍我由此浮想联翩,很快,写了一篇叫《麻雀》的散文,发在新锐散文的平台上,很多人留言。其中我记得有一个人骂我傻二,麻雀根本不可能在树上睡觉。我当时觉得很委屈,后来想通了,也许他那里的麻雀是不敢睡在树上的。今年,树木农药打得少,麻雀多了。下午,我又坐在长椅上,看麻雀从远处飞临,快如闪电的钻入树枝,我坐在那里一小时有余,看见约有百只麻雀飞进去。它们住在这大树的高楼里,一点儿不比我住在水泥高楼里逊色,细密的树叶把它们灰色的身影遮得严严实实,密而不见,整个大树像一个巨大的音箱,播放着欢快悦耳的男女生混合大合唱。想起贝斯顿在《遥远的房屋里》说的一句话,我想知道这成千上万的鸟在哪里过夜此时,雨越下越紧,麻雀们的雨夜怎么过?我有了孩童般的好奇心。于是,拿着雨伞下楼,走不过五米,来到大树下,抬头向上看,路灯在雨水中朦胧而迷离,大树黑漆漆的,像顶天立地的大蘑菇。雨刷刷地响,大树一片寂静。我站着雨中竖起耳朵,将两个雷达避开干扰,捕捉麻雀细碎的呻吟。可是除了雨声还是雨声,麻雀集体沉默着,雨水带来的困扰不过是抖落羽毛上的水珠那么自然。它们承受的恶劣环境的忍耐力远远超过人类,人类在不断为自己营造舒适生活的过程中,渐渐远离了自然,丧失了许多原始能力,这许是为何我们在城市生活久了便焦躁不安,而愿意亲近自然的原始本能吧。我承认我失败了,忍不住浑身的冷,跑回家中。

本文来源:https://www.2haoxitong.net/k/doc/1736ebd6af51f01dc281e53a580216fc700a530e.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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