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诗三首赏析

发布时间:2019-09-09 15:49:56   来源:文档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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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居易诗三首赏析

白居易简介

  白居易: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字乐天,晚年自号香山居土。祖籍太原。至曾祖白温移居下邽(今陕西省渭南县东北)。祖父白鍠、父白季庚都是明经出身,宦游各地,做过县令、州别驾一类小官。白鍠长于五言诗,有诗集传世;白季庚为官清廉,多有政绩。白居易出生于新郑县(今属河南省)。母陈夫人粗通诗书,"亲执诗书,昼夜教导"。白居易和弟弟白行简、从祖弟白敏中都及进士第。

  白居易的幼年是跟随父亲在中原一带度过的,正遇上叛军作乱,十一、二岁以后避居越中。十六岁北返长安,曾以诗文投谒当时名土顾况,很受赞扬。大约十七、八岁时,就写出《赋得古原草送别》那样的名篇。二十九岁在长安进士及第,三十岁应"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试,及第后授周至(今陕西)县尉。在那里写了《长恨歌》和《观刈麦》等名作。三十六岁入朝为翰林学士,拜左拾遗。这一时期,他意气风发,赋诗撰文,上书献策,积极参与朝廷的政治活动。《新乐府》五十首和十首《秦中吟》中的某些诗篇作于此时。他积极参与朝政,直言不讳,得罪了一些权贵。元和十年(815),他44岁时被贬为江州司马。次年秋写出了著名的《琵琶行》。以后又相继出任忠州(四川)、杭州刺史。长庆四年(824),他被授太子左庶子分司东都洛阳,这年冬天,自己编定了《白氏长庆集》五十卷,凡2191首作品(诗与文),并制序。敬宗宝历元年(825),54岁的白居易被任命为苏州刺史。此时他体弱多病,遂告假休官,56岁回到洛阳。此后虽一度入朝作秘书监(官职较高,但只管理国家图书),但他一因年老多病,二因当时牛、李党争激烈,他不愿介入,就请求退休,终于在大和三年(829)以太子宾客(闲官)分司东都,回到洛阳。七十一岁以刑部尚书致仕。七十五岁病逝于洛阳,追赠尚书左仆射。

  白居易生前多次编集自己的诗文。会昌五年(845),即他逝世前一年,他作《白氏长庆集序》云:"白氏前集《长庆集》五十卷,元微之为序;后集二十卷,自为序;今又续后集五卷,自为记。前后七十五卷,诗笔大小凡三千八百四十首。集有五本:一本在庐山东林寺经藏院,一本在苏州南禅寺经藏内;一本在东都圣善寺钵塔院律库楼;一本付侄龟郎;一本付外孙谈阁童。"由于五本分藏,他的诗文基本得以保存。今存白诗二千八百多首,文八百多篇。南宋绍兴年间刻印的七十一卷本《白香山诗集》是现存最早的白集刻本。今人朱金城《白居易集笺校》是近年来较重要的笺校本。

  白居易的思想是儒、道、释杂糅的。四十二岁贬江州前,以儒家为主导,积极入世,有"兼善天下"之志;此后道、释为主导,"知足",信"命定",求适意,"独善其身"成为生活信条。后半生做官信奉两条原则:不作京官(不介入朝廷党争);无为而治(半官半隐)。最终皈依佛门。

他前半生的文学主张很著名。《与元九书》云:"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寄唐生》诗云:"唯歌生民病,愿得天子知。"但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主张文学要吟咏性情,愉悦心意。他第一次编《白氏长庆集》时,把自己的作品分为四类:讽喻诗(如《新乐府》、《秦中吟》等)、闲适诗(如)、感伤诗(如《长恨歌》、《琵琶行》等)、杂律诗。前三类皆古体,近体皆入第四类。

轻肥》

    意气骄满路, 鞍马光照尘   借问何为者, 人称是内臣

   朱绂皆大夫, 紫绶悉将军。  夸赴军中宴, 走马去如云。

   樽罍溢九酝, 水陆罗八珍。  果擘洞庭橘, 脍切天池鳞。

   食饱心自若, 酒酣气益振。  是岁江南旱, 衢州人食人!

  诗题“轻肥”,取自《论语雍也》中的“乘肥马,衣轻裘”,用以概括豪奢生活。

  开头四句,先写后点,突兀跌宕,绘神绘色。意气之骄,竟可满路,鞍马之光,竟可照尘,这不能不使人惊异。正因为惊异,才发出“何为者”(干什么的)的疑问,从而引出了“是内臣”的回答。内臣者,宦官也。宦官不过是皇帝的家奴,凭什么骄横神气一至于此?原来,宦官这种脚色居然朱绂、紫绶,掌握了政权和军权,怎能不骄?怎能不奢?“夸赴军中宴,走马去如云”两句,与“意气骄满路,鞍马光照尘”前呼后应,互相补充。“走马去如云”,就具体写出了骄与夸。这几句中的“满”、“照”、“皆”、“悉”、“如云”等字,形象鲜明地表现出赴军中宴的内臣不是一两个,而是一大帮。

  “军中宴”的“军”是指保卫皇帝的神策军。此时,神策军由宦官管领。宦官们更是飞扬跋扈,为所欲为。前八句诗,通过宦官们“夸赴军中宴”的场面着重揭露其意气之骄,具有高度的典型概括意义。

  紧接六句,通过内臣们军中宴的场面主要写他们的奢,但也写了骄。写奢的文字,与“鞍马光照尘”一脉相承,而用笔各异。写马,只写它油光水滑,其饲料之精,已意在言外。写内臣,则只写食山珍、饱海味,其脑满肠肥,大腹便便,已不言而喻。“食饱心自若,酒酣气益振”两句,又由奢写到骄。“气益振”遥应首句。赴宴之时,已然“意气骄满路”,如今食饱、酒酣,意气自然益发骄横,不可一世了!

  以上十四句,淋漓尽致地描绘出内臣行乐图,已具有暴露意义。然而诗人的目光并未局限于此。他又“悄焉动容,视通万里”,笔锋骤然一转,当这些“大夫”“将军”酒醉肴饱之时,江南正在发生“人食人”的惨象,从而把诗的思想意义提到新的高度。同样遭遇旱灾,而一乐一悲,却判若天壤。

  这首诗运用了对比的方法,把两种截然相反的社会现象并列在一起,诗人不作任何说明,不发一句议论,而让读者通过鲜明的对比,得出应有的结论。这比直接发议论更能使人接受诗人所要阐明的思想,因而更有说服力。末二句直赋其事,奇峰突起,使全诗顿起波澜,使读者动魄惊心,确是十分精采的一笔!

             《花非花》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白居易诗不仅以语言浅近著称,其意境亦多显露。这首“花非花”却颇有些“朦胧”味儿,在白诗中确乎是一个特例。

  诗取前三字为题,近乎“无题”。首二句应读作“花──非花,雾──非雾”,先就给人一种捉摸不定的感觉。“非花”、“非雾”均系否定,却包含一个不言而喻的前提:似花、似雾。因此可以说,这是两个灵巧的比喻。苏东坡似从这里获得一丝灵感,写出了“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水龙吟》)的名句。苏词所咏为杨花柳絮,而白诗所咏何物未尝显言。但是,从“夜半来,天明去”的叙写,可知这里取喻于花与雾,在于比方所咏之物的短暂易逝,难持长久。

  单看“夜半来,天明去”,颇使读者疑心是在说梦。但从下句“来如春梦”四字,可见又不然了。“梦”原来也是一比。这里“来”、“去”二字,在音情上有承上启下作用,由此生发出两个新鲜比喻。“夜半来”者春梦也,春梦虽美却短暂,于是引出一问:“来如春梦几多时?”“天明”见者朝霞也,云霞虽美却易幻灭,于是引出一叹:“去似朝云无觅处”。

  诗由一连串比喻构成,这叫博喻。它们环环紧扣,如云行水流,自然成文。反复以鲜明的形象突出一个未曾说明的喻意。诗词中善用博喻者不乏其例,如《古诗十九首》(明月皎夜光)之“南箕北有斗,牵牛不负轭”,贺铸《青玉案》的“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但这些博喻都不过是诗词中一个组成部分,象此诗通篇用博喻构成则甚罕见。再者,前一例用南箕、北斗、牵牛等星象作比,喻在“嘘名复何益”;后一例用烟草、风絮、梅雨等景象作比,喻在“借问闲悉都几许”,其喻本(被喻之物)都是明确的。而此诗只见喻体(用作比喻之物)而不知喻本,就象一个耐人寻思的谜。从而诗的意境也就蒙上一层“朦胧”的色彩了。

  虽说如此,但此诗诗意却并不完全隐晦到不可捉摸。它被作者编在集中“感伤”之部,同部还有情调接近的作品。一是《真娘墓》,诗中写道:“霜摧桃李风折莲,真娘死时犹少年。脂肤荑手不坚固,世间尤物难留连。难留连,易销歇,塞北花,江南雪。”另一是《简简吟》,诗中写到:“二月繁霜杀桃花,明年欲嫁今年死”,“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碎”,二诗均为悼亡之作,它们末句的比喻,尤其是那“易销歇”的“塞北花”和“易散”的“彩云”,与此诗末二句的比喻几乎一模一样,连音情都逼肖的,它们都同样表现出一种对于生活中存在过、而又消逝了的美好的人与物的追念、惋惜之情。而《花非花》一诗在集中紧编在《简简吟》之后,更告诉读者关于此诗归趣的一个消息。此诗大约与《简简吟》同时为同一目的所作吧。

  此诗运用三字句与七字句轮换的形式(这是当时民间歌谣三三七句式的活用),兼有节律整饬与错综之美,极似后来的小令。所以后人竟采此诗句法为词调,而以“花非花”为调名。词对五七言诗在内容上的一大转关,就在于更倾向于人的内在心境的表现。在这点上,此诗也与词相近。这种“诗似小词”的现象,出现在唐代较早从事词体创作的诗人白居易笔下,原是很自然的。

           《杜陵叟》

           杜陵叟,杜陵居,岁种薄田一顷余。

   三月无雨旱风起,麦苗不秀多黄死。

   九月降霜秋早寒,禾穗未熟皆青乾。

   长吏明知不申破,急敛暴征求考课。

典桑卖地纳官租,明年衣食将何如?

   剥我身上帛,夺我口中粟。

   虐人害物即豺狼,何必钩爪锯牙食人肉?

   不知何人奏皇帝, 帝心恻隐知人弊。

    白麻纸上书德音, 京畿尽放今年税。

   昨日里胥方到门, 手持尺牒牓乡村。

   十家租税九家毕, 虚受吾君蠲免恩。

  唐宪宗元和三年(808)冬天到第二年春天,江南广大地区和长安周围,遭受严重旱灾。这时白居易新任左拾遗,上疏陈述民间疾苦,请求“减免租税”,“以实惠及人”。唐宪宗总算批准了白居易的奏请,还下了罪己诏;但实际上不过是搞了个笼络人心的骗局。为此,白居易写了《轻肥》和这首《杜陵叟》。

  这首诗在禾穗青乾,麦苗黄死,赤地千里的背景上展现出两个颇有戏剧性的场面:一个是,贪官污吏如狼似虎,逼迫灾民们“典桑卖地纳官租”;接着的一个是,在“十家租税九家毕”之后,里胥才慢腾腾地来到乡村,宣布“免税”的“德音”,让灾民们感谢皇帝的恩德。

  诗人说他的这首诗是“伤农夫之困”的。“杜陵叟”这个典型所概括的,当然不仅是杜陵一地的“农夫之困”,而是所有农民的共同遭遇。由于诗人对“农夫之困”感同身受,所以当写到“典桑卖地纳官租,明年衣食将何如”的时候,无法控制自己的激情,改第三人称为第一人称,用“杜陵叟”的口气,痛斥了那些为了自己升官发财而不顾农民死活的“长吏”:“剥我身上帛,夺我口中粟。虐人害物即豺狼,何必钩爪锯牙食人肉?”作为唐王朝的官员,敢于如此激烈地为人民鸣不平,不能不使我们佩服他的勇气。而他塑造的这个“我”的形象,以高度概括地反映了千百万农民的悲惨处境和反抗精神而闪耀着永不熄灭的艺术火花,至今仍有不可低估的认识意义和审美价值。

  正面写“长吏”只用了两句诗,但由于先用灾情的严重作铺垫,后用“我”的控诉作补充,中间又揭露了封建社会最本质的东西,所以着墨不多而形象凸现,且有高度的典型性。“明知”农民遭灾,却硬是“不申破”,甚至美化现实以博取皇帝的欢心,这个长吏不是很有典型性吗?“明知”夏秋两熟,颗粒未收,农民已在死亡线上挣扎,却硬是“急敛暴征求考课”,这不是入木三分地揭露了最本质的东西吗?

  从表面上看,诗人鞭挞了长吏和里胥,却歌颂了皇帝。然而细绎全诗,就会有不同的看法。对于长吏的揭露,集中到“求考课”;对于里胥的刻画,着重于“方到门”:显然是有言外之意的。考课者,考核官吏的政绩也。既然长吏们“急敛暴征”是为了追求在考课中名列前茅,得以升官,那么,考课的目的是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里胥”有多大的权力,竟敢等到“十家租税九家毕”之后“方到门”来宣布“免税”的“德音”,难道会没有人支持吗?事情很清楚:“帝心恻隐”是假,用考课的办法鼓励各级官吏搜刮更多的民脂民膏是真,这就是问题的实质所在。诗人能怀着“伤农夫之困”的深厚感情,通过笔下的艺术形象予以揭露,是难能可贵的。

事实上,当灾荒严重的时候,由皇帝下诏免除租税,由地方官加紧勒索,完成、甚至超额完成“任务”,乃是历代统治者惯演的双簧戏。苏轼在《应诏言四事状》里指出“四方皆有‘黄纸放而白纸催’之语”(在唐代,皇帝的诏书分两类:重要的用白麻纸写,叫“白麻”;一般的用黄麻纸写,叫“黄麻”。在宋代,皇帝的诏书用黄纸写,地方官的公文用白纸写),就足以证明这一点。此后,范成大在《后催租行》里所写的“黄纸放尽白纸催,卖衣得钱都纳却”,朱继芳在《农桑》里所写的“淡黄竹纸说蠲逋,白纸仍科不嫁租”,就都是这种双簧戏。而白居易,则是最早、最有力地揭穿了这种双簧戏的现实主义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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