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的采桑子的解析

发布时间:2020-10-04 02:46:46   来源:文档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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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修的采桑子的解析

唐宋时,颍州西湖、扬州瘦西湖和杭州西湖,皆已是闻名海内的风景名胜。

北宋文学巨匠欧阳修一连写下十三首《采桑子》,以疏淡清新的笔墨,对不同时段的颍西湖给予淋漓尽致的描摹,令千载之后的我们仍在传诵,仍然追摹不已。

“黄山归来不看岳,幻秀雄奇集一山。

”名满天下的黄山,其瀑布似乎不那么有名,然而,看过清初著名诗人钱谦益的《天都瀑布歌》,你就不能不礼赞那声震天地,势移山谷的磅礴景观,不能不礼赞那雄伟的瀑布。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这虽是苏轼对杭州西湖形象的比喻与赞美,殊不知,颍州西湖、扬州的瘦西湖和杭州西湖一样,在唐宋时也都是闻名海内的风景名胜之地。

欧阳修笔下的《采桑子》十三首所描写的颍州西湖,虽没有“天生丽质”的西子湖的名气大,但至今仍能唤起人们对她的追慕、迷恋、向往,并给人以美的享受。

颍州,北魏孝昌四年置,北齐废,唐初复置。

治所在汝阴,今安徽阜阳。

宋政和中改为顺昌府。

颍州西湖又名汝阴西湖。

据《正德颍州志》载:“西湖在州西北二里。

外湖长十里,广二里。

相传古时水深莫测,广袤相齐。

胡金之后,黄河冲荡,湮湖之半。

然而四时佳景尚在。

前代名贤达士往往泛舟于此,湖之南有欧阳文忠公书院基。

”据此可知,颍州西湖的面积,唐宋时居瘦西湖、杭州西湖之上,当时“名贤达士往往泛舟游于此”者不在少数,如北宋时有晏殊、欧阳修、苏轼、苏辙等。

诸“名贤达士”中,苏轼曾“欲将公事湖中了,见说官闲事也无”(秦观《东坡守颍》),可见东坡对颍西湖迷恋的程度,然而最熟悉最迷恋颍州西湖的应推开一代风气的欧阳修了。

欧阳修字永叔,号醉翁,六一居士。

其一生曾多次到过颍州,第一次是北宋仁宗皇佑元年,由扬州改知颍州,当年秋由颍州改知应天府(今河南商丘),为时甚短。

按说,在素有“扬一益二”之称、“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唐徐凝《忆扬州》)的优美环境里生活过的人,还会对颍州感兴趣吗?

欧阳修从扬州改知颍州,初游西湖,便深情地赋诗云:菡萏香清画舸浮,使君不复忆扬州。

都将二十四桥月,换得西湖十顷秋。

可见作者对颍州西湖爱恋的程度。

欧阳修最后一次到颍州是晚年致仕之后,作者择居颍州,前后相距的岁月,用作者自己的话说:“俯仰流年二十春。

”这一次卜居颍州,再也没有离开。

欧阳修退居颍州后,作有《采桑子》十三首,在这组词前有一段《西湖念语》。

这个“念语”,又称“致语”、“乐语”,是北宋时流行的一种歌颂形式,类似序或引言。

“念语”对于宏观把握这组词的内涵非常重要,可以说它是解读《采桑子》十三首词的钥匙。

兹录于下:昔者王子猷之爱竹,造门不问于主人;陶渊明之卧舆,遇酒便留于道上。

况西湖之胜概,擅东颍之佳名。

虽美景良辰,固多于高会;而清风明月,幸属于闲人。

并游或结于良朋,乘兴有时而独往。

鸣蛙暂听,安问属官而属私;曲水临流,自可一觞而一咏。

至欢然而会意,亦傍若似无人。

乃知偶来常胜于特来,前言可信;所有虽非于己有,其得已多。

因翻旧阙之辞,写以新声之调,敢陈薄技,聊佐清欢。

从“念语”中可知作者欧阳修仰慕魏晋名士王子猷、陶渊明,而又以“闲人”自居,对于“虽非己有”,但“其得已多”的“清风明月”和“擅东颍之佳名”的西湖风光、西湖蛙鸣是极为欣然的。

作者意识到大自然的纯洁正与名利场中污浊相对立,将大自然作为澡雪凡心俗虑的过滤器,从西湖的美景中获得精神上的超脱与快感,这正是作者追寻的高层次的审美感受。

也正是在这种心态支配下,欧阳修把颍州作为自己的归宿,正如他自己在《醉翁亭记》中所说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采桑子》十三首,从内容上看,可分为两个部分:即前九首咏西湖不同季节、不同时段之佳景,后四首主要抒作者身世之感。

一般选注者,大多认为前十首专咏西湖,后三首写自身感慨,其实未当。

可能前十首首句都有“西湖好”三个字,因此认为同属一类,显然是只注意了字面而忽略了内涵。

第一部分九首,这里只录其一、其八两首。

先看第一首:轻舟短棹西湖好,绿水逶迤。

芳草长堤。

隐隐笙歌处处随。

无风水面琉璃滑,不觉船移。

微动涟漪,惊起沙禽掠岸飞。

这一首写作者泛舟西湖所见、所闻及所感受到的动人美景。

上片开篇交待游湖的方式,即以“轻舟短棹”泛舟湖上。

在《采桑子》十三首中,作者写以舟游西湖的词就达六首之多。

如其二:“兰桡画舸悠悠去”,其三:“画船载酒西湖好”,其七:“画船撑入花深处”,其八:“人在舟中便是仙”,其九:“野岸无人舟自横”。

可见以舟游览西湖是醉翁晚年的主要乐趣。

首句的“轻”、“短”二字写舟之小,这个致仕的“闲人”,用短短的木桨,划着轻便的小船,悠然地徐徐行进。

行进中,西湖之美迎面扑来,于是作者不禁发出“西湖好”的呼喊与赞叹。

“西湖好”三字,在这组词中,前十首均用它发端,一连串十个“西湖好”排比句,足见作者对颍西湖的钟情。

西湖好”三字可以说既是一首之纲和主要基调,也是前十首的纲和主要基调,因此,不能等闲视之。

以下紧扣“西湖好”的总写到展开具体描写:碧绿清澈的湖水承载着小船与游者,长长的湖堤长满茂密的芳草,满眼的绿意,扑鼻的清香,向人们报告着春天的信息。

如果说二三句主要通过视觉写“西湖好”,那么“隐隐笙歌处处随”则是从听觉写“西湖好”,这一句从侧面告诉我们:游湖之人何止醉翁。

西湖上,到处是“百卉争妍,蝶乱蜂喧”的美景(其二);到处是“飞盖相追”的游人(其五);到处是“画船载酒”、“玉盏催传”(其三),“贪向花间醉玉巵”(其五),“香泛金巵”开怀畅饮的场面(其七);到处是“急管繁弦”(其三),“一片笙歌醉里归”(其七)的欢乐与祥和,音乐之声不绝于耳,湖面的热闹可想而知。

下片一二句写船行于平静的湖面而不觉其动,真乃是“行云却在行舟下,空水澄鲜。

俯仰留连,疑是湖中别有天”了(其三)。

词人正陶醉在优美静谧的湖面时,徐行的小船,“微动涟漪”惊起了栖息于沙滩的水鸟掠飞湖面上方,于是动与静、人与景和谐地统摄在画面之中,画面中的醉翁“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张孝祥《念奴娇·过洞庭》)了。

难怪许昂霄在《词综偶评》在评论说:“闲雅处,自不可及。

”这只有“念语”中所谓的“闲人”才能体会其中的“闲雅”之趣。

下面再看第八首:

天容水色西湖好,云物俱鲜。

鸥鹭闲眠。

应惯寻常听管弦。

风清月白偏宜夜,一片琼田。

谁羡骖鸾。

人在舟中便是仙。

这首词既不像其一、其二写西湖之春的生机和春深的热闹艳丽,也不像其三写饮酒、听歌欣赏西湖的平静;既不像其四写暮春之景留给自己的寂寞,也不像其五、其九写“芳草斜晖”、“残霞夕照”的景致;既不像其六写清明时节游湖的盛况,也不像其七写“荷花开后,载酒来时,不用旌旗,前后红幢绿盖随”的盛夏美景。

这一首词的意境,作者着力于人与物的安闲和如梦如幻的西湖的夜景。

上片作者用反衬手法,以动写静。

一二句写天光云影,相映成趣。

三句的“鸥鹭闲眠”最耐人寻味,它和四句的“应惯寻常听管弦”构成一对矛盾。

游人来往于西湖,管弦不绝于耳。

鸥鹭照理应惊飞,然它们却安闲于梦乡,似不合常理,其实也合常理,我们知道:在游赏胜境中和热闹场中生活惯了的人们,对这些已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

这里作者所写处闹境而“闲眠”的鸥鹭,完全不同于隐士笔下那种“不食烟火”式的落寞冷清之景,似乎就是从宦海归来,终于找到一块净土,一个栖息的港湾之人的心灵写照。

从这个意义上理解,闹与静、人与景也就和谐统一了。

下片承上片的安闲平静转而写月白风清的西湖之夜。

徐徐的清风,淡淡的月色笼照着湖面,犹如一块望不到边的白璧,“玉界琼田”,“着我扁舟一叶”(张孝祥《念奴娇·过洞庭》),如梦如幻,难怪作者顿生“谁羡骖鸾,人在舟中便是仙”之感了。

从名利场中归来的醉翁,此时此刻,似乎才真正体验到人生最高境界,这不正是作者晚年厌倦仕宦思想的写照吗?

第二部分,由第一部分写西湖的各种景致转入到身世之感的描写。

作者一生居官显赫,晚年遂生“富贵浮云”归来恰似“辽东鹤”(其十)之感;他主持颍州政务间,曾奏免黄河役夫万余人,塞白龙沟蓄水灌田。

造西湖书院(学校)“以教民之子弟”,深得百姓拥戴。

而致仕的欧阳公却发出“往事无踪,聚散匆匆”,“把酒何人忆谢公”(其十一)的感慨。

读罢欧阳修咏颍州西湖的《采桑子》组词,我想我们不能把眼光盯在词的本身的鉴赏上,而应把它放到欧阳修一生的经历和所处的时代去审视,应把它放在宋代山水词中去审视,这样或许才更有意义。

我们知道,欧阳修一生居官很高,所居之地不乏名胜之地,他为什么不择名气大的地方卜居,而偏偏退居颍州呢?先生觉得可能有以下原因:其一,欧阳修一生经历过北宋两次改革运动,即“庆历新政”与“熙宁变法”。

在仁宗以前,他不受重用,受党争影响,屡遭贬谪。

晚年虽居高位,但饱经忧患的他不愿久居庙堂,屡屡上书辞退,最后致仕“而长在乎箕山之侧与颍水之湄”(王安石《祭欧阳文忠公文》)。

皇甫谧《高士传》载,唐尧时隐士许由耕于“颍水之阳,箕山之下”,后人因称箕颍为隐士所居之地。

欧阳修晚年选择高士所居之地与高士为伍,仰慕高士遗风,把处于颍水之旁的颍州作为他退居之地,醉翁用心可见。

其二,宋代士人多受陶渊明、谢灵运的影响,人生价值观衍变的结果,导致了人生情趣的演变,人世与出世共存,仕进与隐逸并重的双重人生观在醉翁身上也得以体现。

宋代士人多喜从山水中去品赏参悟人生,词人的尘世忧愁,在如画的美景中常被淡化乌有了。

如李之仪《朝中措》:“功名何在,文章漫与,空叹流年。

独恨归来已晚。

半生孤负渔竿。

”苏轼《行香子》云:“虽抱文章,开口谁亲。

且陶陶,乐尽天真。

几时归去,作个闲人。

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可见士大夫赋闲归隐,往往喜隐居于风景名胜,如王安石退居钟山,范成大行吟于石湖,辛弃疾筑庐于带湖等,可见欧阳修告老于颍州西湖也就不难理解了。

把欧阳修《采桑子》组词放在词史上去审视,更有其独特的意义。

从《花间集》以来到柳永,虽不乏佳作,但多写女性与离愁别绪,格调不高,俗媚之气浓。

而欧阳修这组词使我们耳目一新,词中体现出的那种大时代的闲雅宽松氛围,明媚、热闹、熙乐情调。

可以说从晚唐五代以来那股浓重的忧伤情绪的“阴霾”中,至此总算露出了“晴日”的亮色,给词坛带来了新的气象。

欧阳修《采桑子》联章体笔触的清新、疏淡,对苏轼以后词人的影响是不可低估的。

附:《采桑子》(十三首)宋?欧阳修

画船载酒西湖好,急管繁弦。

玉盏催传。

稳泛平波任醉眠。

行云却在行舟下,空水澄鲜。

俯仰留连。

疑是湖中别有天。

轻舟短棹西湖好,绿水逶迤。

芳草长堤。

隐隐笙歌处处随。

无风水面琉璃滑,不觉船移。

微动涟漪。

惊起沙禽掠岸飞。

春深雨过西湖好,百卉争妍。

蝶乱蜂喧。

晴日催花暖欲然。

兰桡画舸悠悠去,疑是神仙。

返照波间。

水阔风高飏管弦。

群芳过后西湖好,狼籍残红。

飞絮蒙蒙。

垂柳阑干尽日风。

笙歌散尽游人去,始觉春空。

垂下帘栊。

双燕归来细雨中。

何人解赏西湖好,佳景无时。

飞盖相追。

贪向花间醉玉卮。

谁知闲凭阑干处,芳草斜晖。

水远烟微。

一点沧洲白鹭飞。

清明上巳西湖好,满目繁华。

争道谁家。

绿柳朱轮走钿车。

游人日暮相将去,醒醉喧哗。

路转堤斜。

直到城头总是花。

荷花开后西湖好,载酒来时。

不用旌旗。

前后红幢绿盖随。

画船撑入花深处,香泛金卮。

烟雨微微。

一片笙歌醉里归。

天容水色西湖好,云物俱鲜。

鸥鹭闲眠。

应惯寻常听管弦。

风清月白偏宜夜,一片琼田。

谁羡骖鸾。

人在舟中便是仙。

残霞夕照西湖好,花坞苹汀,十顷波平,野岸无人舟自横。

西南月上浮云散,轩槛凉生。

莲芰香清。

水面风来酒面醒。

平生为爱西湖好,来拥朱轮。

富贵浮云。

俯仰流年二十春。

归来恰似辽东鹤,城郭人民。

触目皆新。

谁识当年旧主人。

画楼钟动君休唱,往事无踪。

聚散匆匆。

今日欢娱几客同。

去年绿鬓今年白,不觉衰容。

明月清风。

把酒何人忆谢公。

十年一别流光速,白首相逢。

莫话衰翁。

但斗尊前语笑同。

劝君满酌君须醉,尽日从容。

画鹢牵风。

即去朝天沃舜聪。

十年前是尊前客,月白风清,忧患凋零。

老去光阴速可惊。

鬓华虽改心无改,试把金觥。

旧曲重听。

犹似当年醉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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