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大海的传说》的存在主义之思
影视剧作为一种大众传播媒介,其文化形态具有广泛意义,除娱乐、审美与商业等基本功能之外,一部佳作能引发某种哲学思考。《蓝色大海的传说》改编自韩国民间故事《於于野谭》中的“人鱼传说”,视角独特。叙事之余,对人类与人鱼两种思维方式进行比较阐述。人鱼在陆地上的存在如同人类在世界中的存在状态,人鱼上岸后不断变化的内心世界正如人类本身对生命意义的思索,人鱼与人类的共在方式显现出人与他者的共在。作品所描述的焦虑、孤独、彷徨的心态以及与之相对应的自我设计、自由、选择、责任等,无不体现着存在主义的主题。
一、“此在”的本质在“与他人共在”中体现
人鱼沈清如陆地上的赤子,陆地对她而言是完全陌生的世界,人类是陌生化的他者。海德格尔强调,此在的生存是一个自我选择的过程,其本质就是这一显示过程的全部内容;只要这个过程还没有结束,他就能够改变自己,重新塑造自己。沈清放弃大海生活,选择上岸寻找爱人,正是她选择的存在方式,她的生存方式决定了其本质不同于其他人鱼,即人的生存方式决定人的本质。
此在必定要与其他存在者打交道,并且在与其他存在者打交道的过程中生成此在之在和世界之在。因此,此在在世界之中必定与其他存在者是一种共在的关系。从沈清对陆地生活的好奇、疑问、不解到接受,甚至热爱;从她与人类无法交流到学会沟通、成为朋友,构成各种社会关系;从面对一个陌生新世界到适应社会规则,这些过程是人鱼逐渐与他者“共在”的过程。
影视剧以人鱼与人类的相爱为主线展开,人鱼与他者的共在过程包含了她与人类的相爱、与流浪者和小学生等人建立友谊的过程,甚至包含逃脱暗杀的过程。如果该剧主人公是普通人,观众很难对这种共在过程有一个明确体验,即“我”与他人建立关系的过程的体验,日
常生活的司空见惯,不易触发这样一种敏感。在这里,人鱼看待世界的视角是全新的、陌生的,观众因此不自觉带入这个视角,重新审视正在生活的世界与秩序。在人鱼与陌生的他者建立关系的过程中,在与新世界的交流中,她看似忘我,实则体验着我之“此在”。 二、“此在”的存在体现在非本真与本真状态中
非本真的“共在”使自我消失在他人之中,海德格尔如此描述“常人”的特征:从众、淡漠、平庸、敉平、公众性、不承担和适应感。①这些特征是逐步发展的过程。许俊宰幼年时父亲失职,是造成日后他对父亲敌视乃至仇恨情感的直接原因,从起初的淡漠,随后的自我敉平,到最后适应这种带有恨意的情感,许对父亲角色的认知经历着非良性的发展变化,当他知晓父亲一直在背后默默关注他时,也不愿低头。他已认同并默许多年来与父亲关系疏离的这种机械的、麻木的适应感。 由于在现实条件下,人们不能离开日常生活来了解“本真”的自我,这意味着,只有在“非本真”状态中才能揭示“本真”状态。许逃避血缘亲疏的“非本真”状态的背后,其实是渴望父爱的“本真”状态。一次偶遇印证了这一点:他对父亲说,离家出走的这些年自己过得很好,他从来没有想过爸爸,以后更不想见面,同时拒绝了遗产继承的要求。而面对沈清时,他则说出完全相反的话,含泪表达他这些年的痛苦、对父亲的思念与对家庭的渴望。许俊宰寻找母亲的行为不难显现其“孝”与“善”的本心,“非本真”是他原谅父亲与父亲和解的必经状态。 “自诚明,谓之性”,在经历过仇恨、痛苦、迷惘、彷徨等心理后,许才能明晰本心,回归在父子关系中的“本真”存在状态,而父亲的结局并非欢喜,他的死亡唤醒许的深层认知。 三、“此在”的存在体现在“绝对责任”之中
萨特指出,人的存在的过程就是自由选择的过程。自由选择是绝对的,无条件的。“我们命定是自由的,我们被抛进自由”,萨特此言讲述的正是自由的绝对性,尽管人们在进行选择时是自由的,但人们并不选择自由,因此每个人生来背负自由,不论是人鱼为寻爱上岸,还是人鱼与人类相爱;不论是主人公践行真善美之事,还是反面人物
作奸犯科,人们的选择自由并不因社会规则或道德期许而存在或消失,但是背负自由即背负责任。
“存在主义的核心思想是什么呢?是自由承担责任的绝对性质,通过自由承担责任。”②因此一个人选择了一个事件,就要为这个事件的后果承担全部责任。尽管现实中人是在各种条件下进行选择,但条件能否发生作用,还是取决于人自己的选择。沈清选择上岸寻找许俊宰,便选择承受怀疑和指责,接受饥一顿饱一顿、沟通障碍的陆地生活;许俊宰选择收留沈清,同时选择了对她的生存负责;人鱼柳政勋为了心爱之人放弃回到大海,并在岸上死去,这是他自己选择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