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废名小说《初恋》中闺阁图画对“物境”的营造

论废名小说《初恋》中闺阁图画对“物境”的营造

摘 要：废名的小说具有特殊的审美魅力，他的美主要体现在小说能够把古典情境与现代小说有机结合起来，读起来含义深远。《初恋》是废名早期小说，在这篇以 “才子佳人”式传统闺阁题材，废名运用画面描写来描绘“物境”，以画面留白来营造“情境”，以画面抒情来暗示以语言留白来“意境”。使整个《初恋》含义深远，给人以无限的审美意味。

关键词：《初恋》；画面；“境”

王昌龄的《诗恪》中称诗有三境，“物境”、“情境”、“意境”。按这种三层的意境说，宗白华在《中国艺术意境之诞生》中说到：“中国艺术家何以不满足纯客观的机械式的模写？因为艺术意境不是一个单层的平面的自然的再现，而是一个境界层深的创构。从直观感相的模写，活跃生命的传达，到最高灵境的启示，可以有三层次。” 文学史家司马长风盛赞“废名在意境之‘独’选一点，无人可及。” 废名的小说不注重对情节的描写，而是在叙述中引入了“意境”，使得整部小说散发出别具一格的魅力。“意境”小说的代表作是《桥》，在此篇小说中，废名使用34个短篇独立成篇，每一篇都是一个独特的小品文，是废名小说的代表作。

《初恋》发表与1923年，属于废名的早期作品，整个故事虽然没有后来被奉为废名“诗化小说”《桥》那么经典，但是也显示出废名独特的审美品味。《初恋》的题材是传统的“才子佳人”式的，故事发生的场景都是在室内，但是比较起传统小说中的爱情描写，废名的《初恋》在“造境”方面又有独特之处。《初恋》篇幅十分的短，它是通过画面的转换，展现出对初恋的怀念。比起《柚子》《鹧鸪》等废名早期的作品，《初恋》的情节构造更加的圆熟，已经初步的显示出废名对中国文化中“意境”的独特运用。

一、闺阁图画来描绘“物境”

“废名的小说，不以性格丰满的人物，跌宕起伏的情节取胜，而以奇异、鲜明、繁复的意象出奇。” 在《初恋》中， 废名对情节的安排不是通过叙述来展示的，而是描画出一幅一幅的图画构成了情节进展和起伏。通过细节的图画契合我对“银姐”感情的逐步深入。具体如下：

1.“送云片糕”的细节描写，“我慢慢的伸手接着，银姐的手缓缓的离开我，那手腕简直同塘里挖起来的嫩藕一般。” 通过对银姐手腕的细致描写，表示了我对银姐的爱慕之情。

2.“打桑葚”，“后院有一棵桑树，红的葚，紫的葚，天上星那样丛密着。银姐拿起晾衣的竹竿一下一下的打，身子便随着竿子一下一下的弯；硼硼的落在地上，银姐的眼睛矍矍的忙个不开：“捡，焱哥哥。” 通过对银姐打桑葚的肢体动作的细致描写，配合桑葚的美，在我的眼中形成了一幅优美的画面。

3.对银姐的外貌的描写。文章中很少有对银姐的长相有正面的描写，细节描写凸显出银姐的“圣洁“之美。“早饭之后，我跑进银姐的家，银姐一个人靠着堂屋里八只手，脚踏莲花的画像前面的长几做针线。” 映射在作者眼前的银姐有“菩萨”的圣洁感。

4.“送白手帕”。“我蹲下去拣那大而紫的了。”“用什么装呢？一手牵着长衫的一角…..“行不得！涂坏了衣服！”荷包里掏出小小的白手帕递给我了。 白手帕的出现也不是偶然的，针对着《红楼梦》中第多少回中的宝黛定情，这其间对我而言，是有定情的含义的。

5.“写包袱”，“中元节是我最忙的日子，邻舍同附近的同族都来请我写包袱。现在，又添了银姐一家了。”“屋子里只有我同银姐两个了，银姐而且就在我的身旁，写好了的包袱她搬过去，没有写的又搬过来。”“我写给我的祖父，总私自照规定的数目多写几个，现在便也探一探银姐的意见。”银姐说“十二罢。” 这句的细节描写暗示出我与“银姐“心意相通。

整篇小说篇幅十分的短小，但是容纳的内容非常的多，废名通过细节描写来营造出一个一个的画面，书写我在“初恋”中对银姐的“手腕，身形，性格的喜爱”，来叙述我对“银姐”暗恋的心。

二、闺阁图画的审美效果

在中国，文学和绘画号称姊妹艺术，“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说的便是诗画交融渗透的密切关系，苏轼的“诗画本一律”论对后世影响深远。这种关系不仅存在于我国传统的诗歌散文中，也存在于中国现代的一些小说、散文、诗歌乃至杂文中。废名的小说具有独特的画面美，他的小说中侧重对情节的描写，只是通过一幅幅的图画描绘自己的乡土世界。朱光潜曾说：“废名所为我们的却是许多幅的静物写生。‘一幅自然风景’，像亚弥儿所说的，就是一种心境。” 同样的说法周作人也说过：“《桥》的文章仿佛是一首一首温李的诗，又像是一幅一幅的白描画。”

比之周作人的《初恋》，废名小说的独特的画面感和意境就可以显现出来。周作人的散文也是冲淡和美好的，但是同样的题材在二者的手中，确实完全不同的审美感受。周作人的小说是在叙述年少时对“三姑娘”的怀念，这份怀念是纯纯的但是也夹杂了时代的色彩。而废名的《初恋》则是完全的通过营造美好的画面来凸出“我”少年对“银姐”的纯纯的爱恋。《初恋》对“画境”的处理的独特性，可以与废名早期的恋情小说《柚子》《鹧鸪》《去年》等比较研究，《初恋》是废名早期对“画境”探索的成功的实践。从《初恋》开始，到后来的《竹林的故事》《菱荡》《桃园》等，废名的文笔越来越注目于对外在的景物的绘画式的描写，终于后来形成了重要著作《桥》。

废名是一位特立独行的作家，他以自己的独特风格在中国现代小说史上占据了不可抗拒的位置。之后沈从文和汪曾琪继承了废名的这一流派，对他们的创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初恋》的独特性在于它既有细致的描写，又有后期对“境”的追求，从画面感的角度来研究《初恋》是符合废名的创作风格。

参考文献：

[1]宗白华：《中国艺术意境之诞生》，《美学散步》，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74页

[2]司马长风：《废名—孤独的美》，《冯文柄研究资料》，海峡文艺出版社，1991年版，第189页

[3]张可嘉：《论废名早期小说的美学特征》，《河北学刊》，1998年，第3期

[4]废名著，冯思纯编：《废名短篇小说集》，湖南文艺出版社，1997年版，第11页

[5]废名著，冯思纯编：《废名短篇小说集》，湖南文艺出版社，1997年版，第12页

[6]废名著，冯思纯编：《废名短篇小说集》，湖南文艺出版社，1997年版，第13页

[7]陈振国.《冯文柄研究资料》，海峡文艺出版社，1990年版，第212-

213页

[8]陈振国.《冯文柄研究资料》，海峡文艺出版社，1990年版，第17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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