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沈从文《边城》

发布时间:2020-08-04   来源:文档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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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沈从文《边城》

论沈从文《边城》

胥奎平 重庆市奉节县永乐镇人民政府

[内容摘要]
本文认为,《边城》是中国现代文学牧歌传统中的顶峰之作,真正寄寓着沈从文审美追求,浸透了一种乡土抒情诗的气氛。完美体现沈从文对湘西世界的痴迷;对人性美、人情美的人生形式的神往;对女神翠翠的膜拜;造境艺术的完美体现,凝聚着他对美的渴望和追求,对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于人性的人生形式的期盼。 本文仅从沈从文对审美追求方面进行论述。

[关键词] 湘西世界 人性美 人情美 艺术形象 造境艺术

《边城》是现代文学史上是最纯净的一个小说文本,中国现代文学牧歌传统中的顶峰之作。沈从文的《边城》,以恬静平淡的风格,小品散文的笔调,建构了一个属于他的“湘西世界”,反映了“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于人性的人生形式”。刻画了众多性格鲜明、至善至美、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一部雅致、清新而乡土气味又极浓的《边城》凝结了人类灵魂深处的真善美。这种美融入到了得天独厚的湘西世界,使作品大有一种“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的风格。《边城》是沈从文“湘西世界”的灵魂。阅读《边城》,首先震憾我的是沈从文那不经意、淡如行云流水般的语言。他那诗意的笔触点染的边城和当时由卑鄙的人渣组成的动荡社会相对比,简直就是一块脱离尘寰的“世外桃源”。尤其是作品中表现的自然、民风和人性的美,是那么地富有诗情,那么地和谐,那么地优美,那么地纯净,那么地本色,令人钦慕。《边城》浸透了一种‘乡土抒情诗’的气氛。真正寄寓着沈从文的审美理想,集中体现主体的审美追求,而且达到了极致,为后人所仰慕。 一、沈从文对“湘西世界”情有独钟,爱之弥笃。 湘西地处川湘黔三省交界,边城茶峒较少受到现代都市资本主义文明的侵蚀。加之那里是少数民族杂居,过去统治者大汉族主义压迫,增加了少数民族的内聚力和团结性,而民族内的阶级、等级观念相对淡薄。在那战乱年代,沈从文在都市现实中看到的是生活中太多的血腥、伪善、残酷和丑恶。于是他只能转过身来,从过去、从民间寻找生活的勇气和信心,用乡村原始的人性美人情美来达到改造社会,“重造”民族品德。理所当然,湘西这块尚未完全被“现代文明”玷污和吞噬的“绿洲”终于被沈从文发现并钟情。
沈从文是一个沉醉于诗情的作家。一条绵长千里的湘西水,维系着他的审美理想和人生寄托。凤凰古城的风土人情,那挥之不去的遥远回忆,承载着他的作品主题,呼吸着他的全部情思。沈从文对湘西乡土的思念,在潜意识里催

动着他创作激情,也使他从中得到心灵的慰藉。正如他所说:“我只想把我生命所走过的痕迹写到纸上”。在他的湘西世界,他终于看到人与自然的契合,于是他便从美学的、历史的原则出发,远离政治、超越时空,苦心经营他的“湘西世界”,宣泄他的湘西情感。他把时代精神的需要与他对湘西世界的钟情有机地融为一体,以艺术家的执著和忠诚来建构他的艺术机制。从而为我们展示了一幅幅生命的庄严和神圣,愚昧与纯朴,瞬间与永恒所交织的理性与感性相冲突的人生画卷。其中最动人的一章就是对人性美的证明与民族精神文化重造的努力。湘西世界虽然是原始的、贫穷的、封闭的,但又是自由的、浪漫的、独立的。湘西山美、水美、人更美。湘西人敢爱敢恨、清澈透明、纯朴善良,劳忠诚,正是沈从文毕生膜拜的。湘西世界是沈从文心中虔诚供奉的神庙,她完美、自然、淳朴、宁静、自给自足,正如《诗经》中“适彼乐土”,她是沈从文理想的精神家园,心中永远皈依的圣地。
二、沈从文追求人性美、人情美的人生形式。
《边城》在沈从文心中是一座供奉着人性的“希腊神庙”。人性美这种人生形式表现的极致,便是对神性的向往和赞美。在沈从文的美学观中,“神性”就是“爱”与“美”的结合,这是一种具有泛神论色彩的美学观念。他认为美“神”“爱”“美”三者为一体。沈从文作品中神性就是最高的人性。《边城》中的湘西社会中淳厚、质朴的人情,彬彬有礼的古风,融洽和谐的人际关系,表现了作者理想中的人性美和人情美。边城》表达了作者内心的追求以及与这追求相呼应的田园牧歌情调。在边城这块“世外桃源”中充满着原始的、内在的“爱”。正因为“爱”才使得湘西小城、茶峒里的“几个愚夫俗子,被一件普通人事牵连在一处时,各人应得的一分哀乐,为人类‘爱’字作一度恰如其分的说明”。小说《边城正是通过抒写青年男女之间的情爱、祖孙之爱、兄弟之爱,邻里之爱来表现人性美和人情美的。
《边城》编织了一个令人动情、凄婉的爱情故事:船总两个儿子天保、傩送同时爱上了老船夫外孙女翠翠,二人和议以唱歌打动她,让其选择一个。天保自知无望外出遇难,哀伤中的傩送也出走了。老船夫也溘然长逝。翠翠忍受着亲人离去之痛,爱人负气出走之苦,仍决定留在渡船上翘首期盼心上人归来。
翠翠与傩送这对恋人既没有山盟海誓的豪言壮语,也没有离经叛道的骇世


之举,更没有充满铜臭的裙带交易,有的只是原始乡村孕育下的超乎自然的朴素纯情,有的只是“遵从古礼”的淳厚人性,有的只是含蕴的东方的传统美德。作者着重表现了他们行为的高尚和灵魂的美。在这人杰地灵的偏僻之地,两颗年青的心靠拢了,他们按照自己的标准同时选择了对方。一切显得那么自然,而在这自然之中却显示了“人性”在这块尚不开化的山村的永久魅力。作者正是通过这一对青年男女的爱情反映了人性美。
作品展现了人性美又通过老船夫对女儿、对外孙女的挚爱来体现的。老船夫是中国古代劳动人民的杰出代表。他善良、勤劳、朴实、憨厚、忠于职守、克尽本分。他终生为乡邻服务,却不图别人一丝报答。对于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他疼爱有加,把自己的整个身心都给了她们。女儿殉情后,他又毫无怨言地爱抚外孙女,直至撒手人世。老船夫对女儿、外孙女无私的爱仿佛就是炎黄子孙祖祖辈辈、生生得以繁衍的血缘纽带。从他的身上我们看到了中华民族那原始而又古老纯朴的人性之美。
作品展现了人性美同时还表现在邻里的互爱中。船总顺顺的“大方洒脱”、“豪爽慷慨”、“仗义疏财”。面对风雨中丧亲失业,无依无靠的翠翠,尽释前嫌,忙前忙后。就连昔日向翠翠母亲求爱遭拒的杨马兵,闻讯后也不请自来照应翠翠。这里没邪恶、贪欲、倾轧、争执,人人都那么和善、诚挚、豪侠重义、肝胆相照、丝毫没有功利、没有企图。人和人的关系就是一个“爱”字;两性之爱、祖孙之爱、父子之爱、兄弟之爱、乡邻之爱等等。这是多么优美的人生形式,多么令人神往的理想人情境界。湘西世界瑰丽而温馨,真是个充满“爱”与“美”的天国。
沈从文通过翠翠、傩送的爱情悲剧,着意去淡化现实的黑暗与痛苦,去讴歌一种古朴的象征着“爱”与“美”的人性与生活方式;作者通过对子女的挚爱亲情,去和当时社会的你争我夺、弱肉强食形成对照,去呼唤那久违的“善良人情”,去追求那“无侮无忧”的远古社会,去保存那“遵从古礼”的美德;通过“邻里之爱”来展示这块净土上的人们是一群“未曾被近代文明污染的”“善良的人”。从而体现作者拒绝“现代”、厌恶“文明”,以此来寄托他重造民族品德的希望。
三、《边城》中沈从文创造了“爱”与“美”的“女神”
沈从文毕生致力于构筑善与美的“神庙”,而神庙里供奉的是至善至美的


人性,而翠翠便是人性的最完美的“女神”。她是一个生动、形象的“美”的形象和“美”的化身。在这片灵山秀水和淳朴民俗的呵护下渐渐长大的。“在风日里养着,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她是一个迷人的形象,是全书之魂。她是人之子,更是大自然的女儿。她“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从不想到残忍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湘西的清风丽日给了她一个壮健的躯体,茶峒的青山绿水给了她一双碧玉般清澈透明的眸子。碧溪咀的竹篁、白塔又给了她一颗绝不世故的赤心;质朴的民风民情净化了心理。她绰约动人、秀外慧中,有着水晶般晶莹清澈透明的性情。从小与祖父相依为命的她有着对祖父很深切的爱与依恋。常伴着月光偎依在祖父的身边唱歌、吹曲,对爱和美有着朦胧的向往与憧憬。她沐浴着自然的雨露,和着自然的节奏生长。当她逐渐长大成熟遭遇爱情时,她也表现出一种完全顺乎自然的状态。她在沈老笔下闪耀着一种神性之美。既体现着人性中庄严、健康、美丽、虔诚的一面,也融铸着他身上具有的浪漫主义和古典主义因素的田园牧歌情怀。翠翠是作者倾注“爱”与“美”的理想艺术形象。她的出身具有传奇性,是其父母圣洁爱情的结晶。她是爱的天使与爱的精灵,单纯、自然、真挚,一切符合情窦初开的少女的天性。
沈从文以细腻的笔墨描写了她隐秘的内心世界和复杂多变的心路历程。诗一般的笔调叙述了翠翠的爱情悲剧。她的爱情世界是那样的纯净、美好,超越了世俗的厉害关系,同时又有一点朦胧、若隐若现那样诱人却又难以把握。她对二老的感情一直处于少女期的梦境状态。她在小镇看龙船初遇傩送,使翠翠沉默了一个夜晚。两年后进城看龙舟,恍惚如梦地思念远在六百里外的傩送,而后对情郎更执著追求。后来傩送按老船工指出的“马路”夜里为翠翠唱歌时,这个少女的心便完全被俘获了:“灵魂为一种美妙的歌声浮起来,仿佛轻轻地各处飘着,上了白塔,下了菜园,到了船上,又飞穿过悬崖半腰……”,去摘象征美好爱情的“虎耳草”,追觅甜蜜幸福的爱情。天违人愿,这个痴情的少女最终却迎来了人生的风暴:外祖父去世,二老负气出走。但她依然痴情坚守渡口,苦盼情郎归来。“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留给翠翠的也许是漫无边际的等待,这个等待是孤独的,是惆怅的,郁闷的。
翠翠的命运蕴含悲剧成分,也许是性格因素,也许是冥冥中注定,重蹈母亲的劫难,心中有梦却可望不可及,凄艳幽渺,使我们倍感悲哀的份量,更仰慕她

对爱的那份痴情,敬佩她为爱而忍受等待煎熬的勇气。读到这里,诗意中忧伤呼之即出。然而,读者并不会感觉这有碍于文中美的表达,反而更增添了另一种难言的美,增添了诗意,增添了心中的希冀与向往,更增添了翠翠这尊女神的完美和圣洁。翠翠犹如山涧流淌的一缕清泉,清澈透明,从未受到城市文明的污染,成为边城里一道靓丽的风景。
四、沈从文“造境”艺术的完美体现。 《边城》开篇便将读者引领到湘西的一片旖旎风光中。边城依山傍水,远离尘嚣,和平安祥,如世外之境。白塔下的老人、女孩和黄狗住在一条小溪边,“溪流如弓背……清澈透明……”。这座小小的山城,鸟语花香,青山翠竹;古朴的吊脚楼,耸立的小白塔,一脉清流相伴随……花自开来水自流,自然的生命季节循环不息。如此自然环境,本身便是诗意盎然。与世隔绝,更增添了几分诗意的神秘。文中“哑哑的声音同竹管声振荡在寂静空气中,溪中仿佛也热闹了些”,难道这不是“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的境界吗?“深潭为白日所映照,河底小小白石子,有花纹的玛瑙石子,全看得明明白白”,又何尝逊色于“池塘生春草,园鸟变鸣禽”的精巧? 大自然的美令人陶醉,大自然养育的子民更令人赞叹。沈从文在渲染大自然的美的同时,更赞美了生活在这儿的纯朴的人们。作品通过景物的描写进一步衬托了人的美、人性的闪光。景物是小说重要内容的组成部分之一,是人物活动的一个特定环境,是人物心灵的外化,是人物的一部分。“景即人”。沈从文作品十分著重景物描写,且擅长景物描写,他曾自信地说:“我平常最会想象好景致,且会描写好景致。”沈从文在《边城》中极力状写湘西的自然景物有着多方面作用。①借描写景美衬托人美。“翠翠抱膝在月光下……月光如银子,无处不可照及,山上竹篁在月光下变成一片黑色。身边草丛中虫声繁密如落雨”。②借描写景物展示人物内心世界。“翠翠坐在溪边为暮色所笼罩的一切,且望到那只渡船上一群过渡的人……就忽然想哭起来。”“月光极其柔和,溪上浮着一层薄薄的白雾……沉默了许久。”写出了黄昏时淡淡的凄凉,暮色中孤寂、感伤及月色里的怀想与期待……,不同景致衬托出人物复杂的内心活动。③借景物描写渲染气氛。高崖上、月光下、竹篁里、草丛中珍藏着多少美好、纯真的少女之梦,印记了多少刻骨铭心的记忆,演绎了多少如梦似幻的故事。


沈从文注重意境,善于“造境”。写的是淳朴的自然风光,原始的蒙昧,却自然而然地融入了优美的健康的人性,把自然环境成了人性的外化。在自然美、人性美中掺和、渗透着作者的情感。回忆、想象无处不在体现作者的审美追求。他所写地域环境的选择、翠翠形象的捕捉创作,都有这方面的因素。为了“造境”,沈从文行文时故意淡化情节,以清淡的散文笔调去抒写自然美。这样就创造出独特的审美意境,使《边城》体现出清新、淡远的田园牧歌情调。同时,由于沈从文在作品中重视主体情绪的投入,使小说更具强烈的抒情性,产生了一种独特的诗化效果。环境描写不但向读者展现了湘西质朴的民风和恬静的生活唱响了“人性美”的赞歌。更重要的是它充当了人物生活的背景,为故事情节的发展和人物活动的展开提供了广阔的舞台,如梦似幻的景物刻画使小说洋溢着种种神秘色彩和浪漫气息,构成了一种独特的艺术意境。沈从文造境艺术的娴熟运用,使《边城》充满诗情画意,散发出永恒的魅力。
《边城》是田园诗中的杰作,她凝聚着沈从文的审美追求,蕴涵着沈从文对湘西的赤子情怀,她重塑了原生态的、唯美的中国正面形象。走进《边城》你一定会被那浓郁的质朴的民风和大自然浑然一体的人性美所震撼,您的灵魂深处将染上这份清新的真情.自然的田园、牧歌的纯美,思想也会得到净化。脱下虚伪的外衣,越过世俗的樊篱,品位与自然一样博大,追求至真至善的人性美。一部《边城》足以让沈从文笑傲于现代文坛。她不仅仅属于沈从文,她更属于湘西,属于我们的民族。


参考文献 [1] 沈从文.《从文小说习作选.代序》《沈从文文集》第11卷第43页。 [2] 王嘉良 金汉.《中国现当代文学》杭州大学出版社,199512 月第1版第173页。

[3][4]温儒敏.《中国现当代文学专题研究》京大学出版社,2002 1月第121页。 [5] 吴宏聪.《中国现代文学史》武汉大学出版社,200210月第2版第272页。

本文来源:https://www.2haoxitong.net/k/doc/ecfec8c5492fb4daa58da0116c175f0e7dd119db.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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