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我的梦散文

发布时间:2019-12-03 14:55:47   来源:文档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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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我的梦散文

有人说人生就是一场游戏,天地之间都是演出的舞台,生旦净末丑的角色可随时随意挑选。或悲壮,或喜庆,或惨烈,或舒缓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就如我老家村子后面的一条小河里常年不息的流水,从远处流过来,在你的眼前漩了一个涡,就匆匆地向更远处流去。
有人说人活着就是一场梦,暮然回首,青春匆匆逝去,那些让人心动的往事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始终积存在沧桑年轮的记忆当中。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生活的琴弦不知何时就会因为星点地触碰,发出不可名状的酸辣苦涩的音调来,让人在悲欢离合当中久久回味。
一位算命看相的先生说我:“你的相我不用看了,你一辈子手里拿不住十块钱!”
那是一节体育课,老师让我们在操场那里自由活动。不知是那里冒出来一个算命看相的先生,许多小同学都围在那里让那先生看相。我则站在同学的屁股后面听那先生看相时的那些说辞。已经看过相算了命的同学说,一毛钱一看,算得挺准的。
既然往江边上站,就会有望景的心。有谁不想在渺茫的未来的迷途中有人拨开云雾,指点迷津呢?我也想让那先生给我看看相,看看我日后在社会上能有多大的造化。可惜自己当时囊中羞涩,连那一毛钱的看相的卦钱也没有。就在我犹豫不决的状态下,几个身材比我高大的同学恶作剧般地将我推搡到那个看相的先生面前。那先生抓住我一只右手准备为我看相,我像一头受到惊吓的牛犊,用尽力气撅着屁股往人群外面撤。因为我知道,看相是要付给卦钱的,人家给我看了相,我没有那一毛钱付给人家,那将是多么可耻和丢人的事情。
我兜里没有钱,可是嘴里偏偏不说没有钱,只知道用力挣脱自己,挽回这个让自己尴尬的局面。慌乱之中我听那先生说:“你的相我不用看了,你一辈子手里拿不住十块钱!”
听了先生的话,我认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我的脸当时就红了起来,感到面部有些发热,心里的那份羞愧不可言说。
自那以后,我把看相先生的话沉淀在自己的心底。确实如那先生所说,十块钱,对当时的我来说几乎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就家境贫寒的程度来看,先生的妙算让我信服。也许冥冥之中这就是自己的宿命,我开始把手中拥有十块钱当做自己的人生的梦想。
来回上学的路上,我独自一个人拿着书本边走边看;在学校里认真听课、看书、写作业,就连课间休息我也很少走出教室,身心一直沉浸在看书学习当中;回到家里我也是书不离手。无数个夜晚和凌晨,那盏昏黄的油灯一直陪伴着我。当时村里有位老人经常这样对人家说,“在整个村子里,这娃的灯熄得最晚,亮得最早。”每天清晨我有一个去村后小河湾里背书的习惯,一年四季,寒冬酷暑、风霜雪雨从不间断。我暗自给自己立下一条规定:再长的文章、再晦涩的古文,每天早晨必须背会一篇,否则就不回去吃饭。
我居住的小村子是豫皖两省的交界处,长期以来交通闭塞,贫穷落后,直到一九九五年底村子里的人才用上电灯。我读书的学校离家有五里多路,路途虽不是太远,可是每当阴天下雨道路上就会充满泥泞。春夏秋冬的雨季我都是光着脚丫趟着泥水去学校,天气暖和的时候感觉不出什么,而每当秋冬天寒的时节,泥水里的脚丫被冻得割心的疼痛。在读书期间我的脚不知被划破多少次,我的一位同学就是因为赤脚在泥水里走,脚划破之后得了破伤风而死去。那年深秋,秋雨连阴一个多月,冰冷刺骨泥水让那些读书的孩子受尽了折磨,有些孩子因为不愿忍受这样痛苦,就直接辍学了。
我的一个同伴的父亲是个生产队长,秋雨里花了四块九毛八买了一双雨鞋。我心里羡慕得无法形容,我哭闹着让母亲也给我买上一双,我甚至拿“不买雨鞋我就不上学了”的话去要挟母亲。母亲很无奈地对我说:“孩子,等以后咱家里有钱了咱再买……”
我在小学读书的时候正值改革开放前夕,生活就像一头出尽力气的老牛,喘着粗气进退两难。拮据困窘的家境留给我太多的伤感,在我不谙世事的幼小心灵中甚至还有埋怨父母的念头。现在回想起来,面对那时父母对于贫穷的无奈,自己是多么的幼稚。
由于雨雪天里没有雨鞋,破旧的布棉鞋一天就湿透了,加上我寒冬腊月看书到深夜,我的两只脚全部得了冻疮。每当年后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得了冻疮的脚趾奇痒难忍,最后脚趾的肉皮全部烂掉,脚趾上露出根根趾骨。我走起路来就是个瘸子。从家里去学校拿捏得一身汗水,从学校回家也是一身汗水。一冷一热,飘忽不定,又使得我得了胃酸过多的疾病。冻疮让我行走困难,胃病使我无法正常去听课、做作业。这两种疾病一直是我读书期间需要克服的,并且,这两种疾病一直陪伴着我读完初中,走出学校后治疗多年方才痊愈。
在记忆里,我初中毕业之前,从来没穿过什么新裤子、新褂子,我身上穿的都是两个姐姐穿过的衣服。村里人经常当着我的面说我:“一个男孩子穿女孩的衣服,也不嫌害臊。”尽管说我身上的衣服总是补丁摞补丁,一件衣服上面红的、黄的、蓝的、黑的各种补丁都有,可我从来不认为这是一件丢人的事情,那一块块不同颜色的补丁就是爹娘对于儿子爱,补丁越多我心里觉得越幸福,活得越踏实。我的略显怪异的打扮让一些人很是不能理解,甚至对我产生了蔑视的目光。
繁重的体力劳动渐渐使父母亲过早的衰老,五十多岁的父母亲都已是满头白发。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渐渐知道岁月的沧桑和艰难,体会到一个贫困潦倒的家庭在社会中生存的不易。
当时家里除了一张擀面条用的案板之外,没有任何桌子。有一次我把油灯放在案板上看书写字,结果不小心把油灯碰倒了,灯里的煤油洒在案板上,害得全家人吃了很长一段时间带有煤油味的馍馍和面条。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把油灯放在那里了。晚上我只得把油灯放在一个破旧的风箱上看书学习,劳累一天的母亲坐在我的对面千针万线的纳鞋底,就是现在我脑海里依然清晰地回味出母亲在纳鞋底时那穿针引线的“嘶嘶”声。母亲那密密麻麻缝制的布鞋寄托着多少对儿子的殷切期望,父母亲的这种“望子成龙”的心情当时我哪里能够懂得,他们为了我们喝下了多少生活的苦水,当时哪能体会到啊……
唐代诗人孟郊在《游子吟》里写到:“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现在读起这首诗,不觉之中潸然泪下。我常想,做儿女的怎样才能够报答父母亲的养育之恩呢?
母亲白天黑夜加班加点为我做了一双新布鞋,可我总不舍得穿在脚上,我知道娘给我做这双鞋的辛苦。在来回上学的路上我总是把鞋挂在肩上,为了不让人笑话自己,等进了教室再穿上。这样以来我穿鞋特别省,别的孩子两双鞋都穿破了,我的一双鞋还新着呢。这样以来,我的脚板上被磨得结了厚厚的一层老茧,显得特别壮实。
在小学、初中阶段,我的学习成绩在班里一直是数一、数二的尖子生,每次期中考试、期末考试我的成绩都会受到老师的表扬。有一次我去老师那里交作业,恰好我的各科的几位老师都在一起。班主任马老师这样问我:“你成绩这么好,以后长大了想干什么?”我笑着对老师说:“不知道。”其实我想对老师说,我长大了首先就要去挣钱,去挣那个宿命中的十块钱。
老师在说话,我转身走了,我听马老师说:“这小子厉害,数理化考试从没失过分,以后一定是棵大学的苗子!”
马老师的话我听见了,一股暖流融进心里,学习上更加自信了,我知道这是老师对我的期望。初中毕业,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省重点高中。可是由于家境的原因,没有去读,因为当时我家里确实拿不出来那些让我读高中的钱。
我不得不离开我充满希望的学校,回乡务农,老师、同学个个都为我感到惋惜。然而辍学之后,我的手里、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我心爱的书本。几年下来,我自学了大学中文系的全部课程,我成为一名吃国家饭的人。这些年来身形游离于官民之间,委身于茫茫人海之中,艰难的生活一直在我心头萦绕着,面对光怪陆离、物欲横流的社会和处境艰难的百姓,心里丝毫也不敢懈怠。
我上班第一个月,手里攥着三十六块钱的工资的时候,我自己兴奋得哭了。因为那深藏在我灵魂里的心结被解开了,我梦想中十块钱终于实现了……
我结婚的时候一共花了三百八十块的彩礼钱,主要是给媳妇购买衣物、毛线和布料的东西。结婚之后给媳妇买的毛线、布料却被媳妇弄成了我穿的毛衣、毛裤、裤子、褂子。这让我在心底一直感动着。我结婚的前一天,我还没有一身崭新的新郎装。我对娘说,什么新郎装不新郎装的,不就是一个形式吗,过去这一天不就行了。娘说啥也不同意,说我自从长到这么大还没穿过一件新衣服,娘心里一直很愧疚,你就要结婚了,说啥也要在亲戚邻居面前体面一下。娘准备去村里其他人家里去给我借上一身穿上,然后再归还人家。二姐知道这件事情后坚决不同意,说谁家儿子结婚去人家那里去借新郎服,说出去人家不会笑掉大牙!
我结婚当天的早上,二姐早早的就过来了,她连夜将她婆家给她买的偏开门的裤子改成了我穿的前开门的裤子,在我穿上二姐给我特制的那条新裤子的那一刻,我感到了无比的幸福和温暖。
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早已成为过眼云烟,我们无力去责备那个艰难困苦的时代,但我们要珍惜在那个时代里产生出来的亲情与温暖,记住在那个穷困潦倒的逆境中培养我们长大的那些人。辛劳的父亲现已作古多年,幸好八十二岁的母亲依然健在。我曾当着母亲的面这样与儿子探讨关于人的孝道的问题,我说:
“孝道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你说什么是孝道?”
儿子说:“像我奶奶这样,现在已经老了,衣食住行全安排好就是孝道。”
我又问:“你见过那些养猪的吗?建好圈舍,装上空调,有专门的饲养员端食送水,这不是衣食住行全安排好了吗?这是孝道吗?”
儿子无语,我说:“孝道是学问,是心里的事情,任何形式上的孝道都是虚假的,好好想想吧……”
如今那些贫穷的日子早已远去,回想起来,心潮起伏,曲曲折折地经历告诉我:
是那些艰难困苦的生活让我产生摆脱困境的梦想;是坎坷的道路磨砺了我的意志;是社会这个平台给了我驰骋未来的天地;是一份责任让我产生了家国思想;是那些最难听的话激起了我实现梦想的勇气。
在感谢生活的同时,我还要感谢那位我在小学的时候说过我“你的相我不用看了,你一辈子手里拿不住十块钱!”这句话的算命先生。因为正是这句话,使我从小就有了追逐梦想的动力。
回首过去,展望未来,也许自己还奔波在那梦想的追逐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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