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中自有真人生 - 解读阿城《棋王》读后感

发布时间:2020-05-29 18:07:54   来源:文档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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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中自有真人生——解读阿城《棋王》

摘要:《棋王》是当代作家阿城的一部短篇小说。小说被视作是新时期“寻根文学”的发韧之作。故事讲述了在文革时代,知青“棋呆子”王一生四处寻找对手下棋、拼棋的故事。小说语言抛弃了20世纪80年代惯有的语言逻辑转而回归宋明小说的语境之中,朴实而飘逸俊美。

小说名为“棋王”,作者用简洁朴素的语言,将“棋王”王一生的经历娓娓道来,极富传奇色彩。读完《棋王》这篇中篇小说,深深吸引我们的主要有两点:一个是它的“奇”,一个是它的“淡”。“奇”主要表现于王一生极富传奇色彩的经历,在“文革”那样艰难的、动荡的岁月里,居然还有像王一生这样与时代格格不入的小人物,执着于棋道,执着于心灵自由的人。而作者恰恰以一个与时代截然不同的小人物的故事,通过对那个时代形成一定距离的历史观照中,展现出棋王王一生的独特生命存在。正因如此,习惯了文坛“伤痕文学”和“反思文学”的读者,阅读口味为之一变,对于这样的知青经历感到极其新鲜。“淡”则表现于,作者无论描写还是叙述,都能朴素自然,淡而处之。对于当时艰苦的生活环境,作者虽有时小有埋怨,但大多时候都能以淡泊心胸处之。小说开头有一段关于作者的身世自述:“父母生前颇有些污点,运动一开始即被打翻死去。家具上都有机关的铝牌编号,于是统统收走,倒也名正言顺。……我野狼般的转悠了一年多,终于还是决定要走。此去的地方按月有二十几元工资,我便很向往,争了要去,居然就批了。”后来在下乡的列车上,“我”对王一生谈及自己的父母时说已经“死球”了,这种对于父母在运动中被打死的悲剧遭遇,居然以表面看来无动于衷的淡淡口吻缓缓叙来,这与当时文坛的“伤痕文学”、“反思文学”是截然不同的。

阿城是一个在创作中对中国文化有着自觉追求的作家,他在《文化制约着人类》一文中指出:“文化是一个绝大的命题,文学不认真对待这个高于自己的命题是不会有出息的。”“没有一个强大的、独特的文化限制,大约是不好达到文学先进水平这种自由的,同样也是同世界对不起话的。”他还说:“若使中国小说能与世界文化对话,非要浸出丰厚的中国文化。”阿城不但在理论上强调文化在文学创作中的作用,在创作实践上更注意文化本源的追寻与思考,他的作品洋溢着浓重的中国文化氛围。被誉为“文化寻根”的代表作的小说《棋王》,从内容和情节上均传达出中国传统文化的因子。正如陈思和在他主编的《中国当代文学史教程》中评价所说:“阿城无意去描绘一种悲剧性的历史遭遇和个人经验,也避免了当时流行的浪漫主义和理想主义的风格模式,他在日常化的平和叙说中,传达出了对中国传统文化精神的认同。”

《棋王》小说的整个故事情节,好像是作者信手拈来,自然成趣。然而在作者的叙述中,我们能感受到浓浓的文化色彩。小说主要叙述了棋呆子王一生的种种传奇经历,在文革动荡的年代里,巧遇拣破烂的老头儿,得到一本“异书”,颇像得到了一本武功秘笈,并聆听到他终身难忘且使他棋艺大增的道家“棋训”;去农场找我时,又遇到了“象棋世家”的后代“脚卵”,通过下棋两人成为好朋友;最终通过“车轮大战”又遇到一位“山区世代后人”的地区冠军,赢了他并成为最终的棋王。至此,作者最后完成了“棋王”形象的塑造,结束了故事,同时也点出了作品所蕴含的文化意义。在小说中,下棋已不仅仅是一种缓解生存与环境尖锐冲突的无可奈何的选择,同时也象征着民族精神的道路,反映出传统文化的历史价值。

在人物形象塑造上,小说也体现了传统文化的魅力。王一生是作者着力刻画的人物,是一个有着道家文化特征的人物形象,作者通过这一形象的塑造,表明了他对传统文化价值的认同。老庄哲学中的不计利害、忘掉物我、淡然处之的生活态度,与王一生的性格有惊人的相似。小说开头一句“车站是乱得不能再乱,成千上万的人都在说话”,这外在环境和“我”、王一生的看淡一切的态度,形成极大的反差。“我”是因为没人来送,故对人生看得极淡;王一生是有妹妹送却不见,并对送别的人哭泣极其不满:“去的是有饭吃的地方,闹得这么哭哭啼啼的。”下棋是王一生的精神寄托,而吃饭则是他的物质追求。对于吃,在王一生看来只要有东西填饱肚子,就没问题,棋路就不会乱。那时农场生活很艰苦,每人每月只有五钱油,几乎顿顿都吃清水南瓜和清水茄子,这不是一般人所能忍受的。但因顿顿有米饭可吃,王一生就觉得很满足:“我挺知足,还要什么呢?人要知足,顿顿饱就是福。”从王一生对吃的容易满足,我们可以看到老庄思想的影子。这种淡泊的心境,与老庄哲学有某些程度的相通之处。(原作者:毛夫国)在《棋王》中,除了着力刻画王一生这一形象之外,还刻画了另一个重要的艺术形象“我”。在“我”的身上同样也有老庄思想的影子。作品中,“我”的人生态度与王一生基本如出一辙。小说开头写“我”虽然对车站送别场面很淡定,但内心还是受其影响,在王一生和“我”下棋时,实在没心思下棋,而且心里有些酸,就硬硬地说:“我不下了。这是什么时候!”说明“我”还是不如王一生对事情看得淡。在农场和王一生相见聊天,“我”对农场的生活条件不满意,可当听了王一生“人要知足,顿顿饱就是福”的一番话后,“很后悔用油来表示我对生活的不满意。还用书和电影儿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表示我对生活的不满足……我突然觉得很泄气,有些同意他的说法。”通过王一生的“开导”,“我”的人生态度有所变化。小说的结尾处,在“我”看到王一生赢得九人的比赛成为棋王后,不由感悟道:“不做俗人,哪儿会知道这般乐趣?家破人亡,平了头,每日荷锄,却自有真人生在里面,识到了,即是幸,即是福。衣食是本,自有人类,就是每日在忙这个。可囿在其中,终于还不太像人。”这才是作者想要表达的人生理想。

《棋王》除了表现出作者对传统文化的追求外,似乎还包含了其他许多的元素,或许这也是它受人喜欢的原因之一吧。

对于《棋王》的文化寻根意识,王晓明是不认同的,他首先对文化的根提出了质疑,然后对寻根文学中最“本色”的阿城,以精神分析学说作为理论依据,从作家的创作心理角度切入,认为《棋王》所体现的并非是寻根文化:“一部《棋王》,实际上是讲了两个字,一个‘吃’,一个‘棋’,前者象征平凡、实际的生存方式,后者则代表进取的功名意识。”

当然,《棋王》中是否有文化寻根意识,这不是我们本篇所要讨论的话题。需要说明的是,显然《棋王》不仅仅体现了作者对传统文化的认同,更含有作者对那个时代的现实主义描述。作者对那个年代“吃”的描写,尽管采用冷静叙述,细细读来,在淡定的描写中也隐含着另外的意味。作品中写“我”每看到王一生吃饭,就回想起杰克·伦敦的《热爱生命》,于是终于在一次饭后王一生小口呷汤时讲了这个故事。“我”因为有过饥饿的经验,所以特别渲染了故事中的饥饿感觉。如果说这些作者还是能克制住的,但有时内心的真实想法,却还是不自觉地表现出来,通过捡烂纸老头口中道来:“这每天的大字报,张张都新鲜,虽看出点道儿,可不能究底。子儿不全摆上,这棋就没法儿下。”很真实地对那个年代做了评价。

阿城对于那个年代的人情世事,有着真实的描写。王一生没能报上名参加象棋比赛,后面却又可以通过书记的“帮助”直接进入比赛的描写,入木三分,对此脚卵回忆说:

晚上他在书记家里,书记跟他叙起家常,说十几年前常去他家,见过不少字画儿,不知运动起来,损失了没有?脚卵说还有一些,书记就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书记又说,脚卵的调动大约不成问题,到地区文教部门找个位置,跟下面打个招呼,办起来也快,让脚卵写信回家讲一讲。于是又谈起字画古董,说大家现在都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书记自己倒是常在心里想着。脚卵就说,他写信给家里,看能不能送书记一两幅,既然书记帮了这么大忙,感谢是应该的。又说,自己在队里有一副明朝的乌木棋,极是考究,书记若是还看得上,下次带上来。书记很高兴,连说带上来看看。又说你的朋友王一生,他倒可以和下面的人说一说,一个地区的比赛,不必那么严格,举贤不避私嘛。就挂了电话,电话里回答说,没有问题,请书记放心,叫王一生明天就参加比赛。

几句话,书记的性格特点跃然纸上。虽然王一生对此却并不领情,但还是在书记的帮助下,组织了友谊赛,王一生才得以进行九局连环大战。

韦勒克、沃伦在其合编的《文学理论》一书中指出:“一部文学作品,不是一件简单的东西,而是交织着多层意义和关系的一个极其复杂的组合体。”对于《棋王》,从不同的角度解读,就会有不同的感受。“横看成岭侧成峰”,它就像一个迷人的万花筒,通过不同的棱镜,看到不同的风景,这正是《棋王》的魅力所在。

本文来源:https://www.2haoxitong.net/k/doc/a1a4ad1a747f5acfa1c7aa00b52acfc788eb9f5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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